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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上官大夫,失礼了。”东方荷命令一名护卫上前,用布蒙住上官大夫的嘴,将人给带进车厢里。

  东方荷则坐到了夏侯昌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个曾经在北荻国呼风唤雨,可现在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弯曲的男人。她叹了口气,将脸贴在他的胸前,轻声地说道:“别担心。总之,你在哪,我就陪在哪。”

  群树之间,枝叶浓蔽,仅有几束光亮从树叶缝隙间钻出来,洒落在独孤兰君的身上。

  他低头看着满脸笑意盈盈的喜鹊,眉头便皱了起来。

  喜鹊一看他皱眉头,也瞧得津津有味了——她这师父现在有了表情,看来不知有多亲切啊。

  “笑成这样,是打算待会儿死了也瞑目了吗?我可不保证我灌了内息给你之后,你就有本事不死。”他不明白她总是对别人的事如此热衷,竟连死都不怕。

  喜鹊皱着眉,很认真地看着他想了半天后,这才小声地说:“好像也没什么不能瞑目的。因为帮人而死,也是挺好的。最多就是遗憾,死前没法子吃到撑破肚皮吧。以前跟着梅公子和东方姊姊,她们都是斯文人,害我不好意思大吃大喝。你又吃得少,我也不好大开杀戒,就这事不好而已。”

  独孤兰君瞪着她,很想问她究竟有没有脑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无一人例外。

  “好吧,我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怕,不知道人死了会到哪里……”喜鹊咬了咬下唇,又很快地挤出一抹笑容。“如果我死了,你要记得替我上香,然后多摆点吃的,好不好?”

  “你不会死的。”他说。

  “真的?”喜鹊小脸一亮,朝他挨近一步。

  “我骗过你吗?”

  “师父——”喜鹊冲进他的怀里,高兴地抱着他又叫又跳着。

  “抱够了,可以办正事了吧。”他冷冷地推开了她。

  “够了。”喜鹊无辜地抬高双手,好像方才抱他的不是她一样。“可以开始注入内息了。”

  “我多年前也帮梅非凡灌注过内息,只是我那时的内息没现在这么复杂。我不知道这些内息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他说。

  “会不会我以后在睡觉时,体内也跑出一个灰魂和你互瞪?”喜鹊瞪大眼,一脸害怕又期待的模样。

  “以你的功力,再等个二、三十年吧。衣服脱掉。”独孤兰君面不改色地说道。

  喜鹊辣红了脸,双手立刻抱在胸前。“干么还要脱衣服?”

  “我要从你背后的穴位替你灌气。”独孤兰君冷哼一声,找了处树根盘节不那么明显之处,盘腿坐下。“死都不怕了,还怕脱衣服?”

  喜鹊一想,师父这话也有理。况且,师父长得这么美,根本懒得看她一眼吧。她于是牙根一咬,飞快地褪去衣裳,立刻冲到师父面前坐好。

  独孤兰君看着此时身上只剩一件棉布兜衣,蜜色皮肤泛着年轻光泽,小脸怯怯往前低垂,模样迷人的喜鹊。他紧抿了下唇,直到此时,他才真正地认知到她是个女人。

  而且,还是个傻女人。

  “师父,灌内息的时候可以说话吗?”她问。

  “想内息逆流死掉的话,你可以多说一点。”

  “那我再说一句话。”喜鹊回过头,看入他眼里。“师父,如果我真的有三长两短,你要好好活着,不用太为我难过,我会在天上保佑你的。”

  “闭嘴,转头。”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一点。

  “最后一句——师父,我很高兴梅公子把我送给了你。”喜鹊说完这句,便紧紧闭上眼、闭上嘴。

  独孤兰君感觉自己的心重重地被拧了一下。但他很快地抿紧双唇,撇去那些多余的七情六欲。

  “你有感动吗?有双眼泛红吗?我可以回头吗?”她忍不住又小声地问。

  “闭嘴。要开始了。”

  他将双掌伸至她的后背两侧肩胛之间,此处正是魂体出没之处,最易接收内息。

  喜鹊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师父的掌间传来,她身子一抖,然后感觉那股凉气冲进她的体内,沿着她脊柱往下流去,从后背凉到肚脐、然后又上升到胸、喉咙、眉间,最后在头顶绕了一圈,然后唰地一声,她的全身开始冒热气。

  喜鹊想动,可她的身子不由自已。她感觉那股热气开始在她的左边画圈一样地上行,右边则有另一股寒气画着同样的圈圈上行,两个圆圈交会之处正好在她身体正中央。

  “闭着眼睛,跟着气息在你体内流动的方式观想。”独孤兰君闭着眼,也调整着自己内息。

  一个时辰之后,他开口说道:“内息应该已在你体内循环过一次,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喜鹊睁眼,连忙低头查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样就好了?没什么改变啊。”她不满地嘟了下唇。

  “你以为自己会长出两只角还是四只眼睛?”他睁开眼,不快地瞪着她。

  “不是啦,可是这样我怎么知道你的内息有灌进来呢?”

  独孤兰君举起旁边的一截树枝,啪地打向她的手臂,她的手臂蓦地见血并肿出一条红痕。

  “师父,你怎么乱打人!”喜鹊瘪着嘴,眼眶泛红地指控他。

  “痛吗?”

  “咦,好像不怎么痛耶。那我以后切菜伤到手,跌到摔到撞到,通通不用怕了!”喜鹊看着自己手臂,乐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该注意的是你自己。有了血药体质,加上一受伤便能痊愈的内息。你若被人抓起来,关在监狱里取血,就这么不死不活着,也是一辈子。”他说。

  喜鹊原本没想到这一层,听他一说,牙齿便打起颤地说道:“师父,你可以在取血之后,再把内息收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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