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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他无奈地瞪她一眼,道:“只此一次?”

  银兔儿大喜,猛点头,笑道:“下不为例!”

  ***

  从白子园到展家主屋的路程中,展无极共诱她说话三次。

  因为他了解银兔儿好玩的天性,深怕迎亲途中她搞出什么花招来。搞花招,他还能接受,怕就怕她脚底抹油——溜了。

  他当然看得出她是喜欢他的,只是她年纪尚轻,阅历浅薄,不知那喜欢原是爱,加上她淘气过头的天性,若不及早将她娶回家,谁知将来她还会惹出什么麻烦?换句话说,他是牺牲自己,娶个麻烦精回家。他连娶妻这人生一大事都得担心新娘中途失踪,为什么?还不因她好玩的天性。

  拜过堂,送入洞房前,展无极隔着头巾,随意问她一句:“将来,咱们养几只麻雀姑娘可好?”

  那红色的头巾后传来兴奋的声音:“当然好。咱们不只养几只麻雀姑娘,还要几只麻雀大哥,将来才会有许多小麻雀,最好成了麻雀园。我瞧,咱们再养蛇大哥、狼大哥——”

  展无极忙唤来丫嬛拖她进新房,阻止她再继续作梦下去。问她,只是要确定新娘没有换人罢了,光听这吱吱喳喳的兴奋声音,就知新娘还是银兔儿。

  他们相处日子不多,可他也挺了解她的。一辈子唯有一次的婚礼,银兔儿不会作怪吗?除非她的好奇心先让狗给吃了——可惜,他虽了解她的性子,却不知她会如何做?总之,她别逃婚就成,其它小小的恶作剧,他是可以接受的。

  他轻叹一声,至今尚不知自己怎会爱上这淘气的小丫头——

  约莫初更时分,他好不容易摆脱了敬酒的宾客,来到新房,抬头一望,不觉一惊——新房的门早打开了,就连守在门前的丫嬛都不见踪影。他本就担心她跑掉,宾客前来敬酒,大多是展有容挡酒,不然他早千杯醉了,还会有能力自个儿走到新房吗?他疾步奔进新房,瞧见新娘“乖乖的”坐在新床上——乖乖的?银兔儿可曾乖巧过?答案是压根没有。这小丫头片子当真逃婚去了!他嘴一抿,上前掀起新娘头盖,不觉又是一惊。

  那“乖乖的”坐在床沿的新娘,的确是银兔儿,唯一不同的是,那丫头总是充满生气,这是她最讨喜的地方,怎么如今却苦着一张脸,全没了那活泼俏皮?同他成亲,真这么难受?

  “银兔儿,你抬起眼来。”他心中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那穿着新娘衫子的银兔儿畏畏缩缩的抬起眼来,瞧他一眼威严,又怕得立即垂下眼,不敢再看下去;那修长的睫毛不住的抖动,像怕极了他。

  “你真如此怕我?”他皱起眉头,抬起她的下巴,强逼她注视他。“还是怕洞房夜?”还是问清楚得好。谁知她的嫂子们是不是加油添醋的说一些圆房事,让她心生畏惧?倘若真是如此,以后是绝不让她再回娘家去。

  这银兔儿并不答话,只是坐在那儿用力吞咽了好几口口水,鼓起天大的勇气,一脸不情愿的伸出手,搂住他的颈项。

  展无极一呆,不知该喜?该疑?这ㄚ头何时开窍,竟主动起来。

  他扬眉笑道:“先喝了交杯酒,你爱做什么便由得你了。”语音方歇,在那银兔儿贴近他之时,他脸色忽地一变,立即捉住她的左腕,痛得她打开左拳。

  “你是谁?”他冷然道。

  “我——我——”从这银兔儿嘴里溢出的呻吟,竟是男声!

  展无极惊诧莫名,再一细瞧她,杏眼桃腮,可一双美目没银兔儿的灵巧,小嘴如菱却又嫌厚了些,最爱她的可爱笑声,如今却成了男人的声音!

  这究竟是何时发生!她若不是银兔儿,那——真正的银兔儿又在哪里?

  “银兔儿在哪儿?”他使力在她的左手,痛得她尖叫起来。

  “该死的银子,你还不快出来?想害死亲弟,你才甘心吗?”

  那呵呵的可爱笑声从窗外传来,展无极一回首,发现另一个银兔儿露出小小的头颅,正躲在窗外瞧着里头。

  “你还笑!都是你出得好主意!头一回同姊夫见面,就是这种情形,你要我的脸往哪儿摆?”被捉住的银兔儿怒道。

  另一个银兔儿双手摆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笑道:“好玩,真是好玩!我一直挺好奇无极大叔什么时候才会发现银兔儿不是银兔儿?”她皱皱小鼻,走到展无极跟前,好奇地瞧他,道:“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告诉我,好不好?”依这好奇的性子,非银免儿莫属。

  展无极冷眼瞧她半晌,直瞧到她吐了吐舌,垂下眼睛,活像做错事的小孩。

  “他是谁?”展无极问,心中是既无奈又松了口气。

  起码,银兔儿没逃婚,这就够了,不是吗?

  “我——我是银子的同胞弟弟。”白云阳干脆自己开口来得快,从没见过银兔儿恶作剧,还能垂下头来忏悔的。他简直对展无极佩服极了。

  “我和银子是双胞胎,今儿个的事可不是我的主意。银子她说,这一个月来,你老忽略她的意见,所

  以要给你一点颜色瞧瞧。姊夫,你若要问我的意见,我是绝对站在你这方的,不论你要做什么,总之别再把她送回娘家就成。”那口气好似在说——将她嫁出去,是白子园之幸,是展无极悲惨日子的开始。

  银兔儿狠狠地瞪了白云阳一眼,道:“你可以滚了!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你的演技不好,别想我再找你玩。”

  “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了。”白云阳一经姊夫同意,连忙扯下新娘衫子,离开新房。离去之前,还很好心的为他们关上房门,免得展无极想打银兔儿,外头人会听见。万一让大嫂知道姊夫欺负银兔儿,银兔儿不回娘家才怪!

  那银兔儿一见弟弟离开,马上喜孜孜的直缠着展无极,小嘴笑道:“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书呆子弟弟不是我的?”

  展无极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抚了抚她那头光滑的长发,道:“第一,他近我身之时,并无平日你身上的香味;第二,他的性子完全与你这丫头不同,想吻我,眼里却又百般不愿;第三,我一使力,他的左拳便打开。你说,这三点够不够证明银兔儿唯有一个,却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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