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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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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那些恶人硬闯白子园,是白家的事,又关展无极何事了?是她银兔儿忽然变笨,还是他们的对话大过艰深难懂?若不是为了避开大嫂,她早冒出头问他们个清楚了。 迎姬仍是有所顾忌,迟疑道:“白家多年以来男丁单薄,别说难得留下一儿,就连白家女婿——”话还是要先说清楚得好。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那是他们的命,不是白家人的错。” “好!不过尚有一事你须答应。”迎姬眼露不舍的道:“虽说常回娘家是个忌讳,但你须答应,一年之内须让她回去五、六次,园里的丫头、嫂子都会想念她的。” 展无极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点头道:“这是应当。” 迎姬大喜,道:“好,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成交——不,是将银兔儿嫁给你!”商场的话说习惯了,差点把银兔儿当货品卖出去似的。 事实上,银兔儿真的以为她被卖了,而且还卖得很干净。 她终于忍不住了,掀起棉被,露出不满的小脸,当着展有容及迎姬的面,一字一语的大喊:“我——不——卖!” §第七章 外头锣鼓喧天,白子园里热闹非凡。 迎亲的队伍都在白子园门外以很大的耐心候着了,偏偏白家千金的闺房深锁,原来里头正在激战一番—— “好弟弟,你就答应我一次嘛!想你的宝贝姊姊一出嫁,以后想玩都没人陪,如不趁此把握机会。你是存心想让我后悔莫及,是不是?” 那十七岁的男孩冷眼瞪着那凤冠霞披的俏新娘,不屑道:“姊夫他可知看错了你?不懂女红、不知三从四德,你这种女子生来究竟有何用处?连我这胞弟都觉得羞惭万分,姊夫他肯娶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事实上,他还担心宝贝姊姊嫁出去没几天,又让夫家给休回来了。 这不是不可能的事。从一个月前展家前来提亲,他就挺好奇未来姊夫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竟敢娶白子园的千金、万恶的淘气王!偏偏每回他总是阴错阳差,没见到展无极的真面貌。 他只知无极姊夫就是那当日劫去银兔儿之人。想到这儿,他对展无极又是佩服又是怨愤。佩服他有胆与银兔儿共处一个月,领教过她的顽皮却还愿意娶她;怨愤的是,那日劫走银兔儿后,他在客栈等了大半天,仍无半点消息,害他不得不回到白子园,挨三位嫂嫂的骂,这还不打紧,打紧的是,他在祠堂跪了一天一夜,差点没跪断双腿。 他把这一切罪过全算在银兔儿的头上,对那展无极是深表同情;但他始终也是佩服展无极的——佩服他的勇气、佩服他的‘慧眼’、佩服将来的日子他都得忍受宝贝姊姊的折磨。 银兔儿用力拍打他的头,佯怒道:“什么姊夫?我还没嫁给他呢!” “轿子都已经候在门外了,你还想怎样?虽说是大嫂为你定下的亲事,但二嫂、三嫂也审过姐夫的人品,直点头叫好,姐夫配你就好比龙配乌鸦。银子,你若真有心跟着姊夫,我劝你最好学学那三从四德——”话没说完,又让银兔儿给揍了一拳。 她都快气死了,这书呆子弟弟还在说风凉话。 打那日大嫂轻易把她拍卖后,她就像那旁观者,想插句话,没人理她;跑回白子园求救,二嫂与三嫂起初还舍不得她嫁人,但经过大嫂的分析,又亲眼见过展无极的人品,终于忍痛将她割爱,奉送给那姓展的。 今儿个,就是她大喜之日。 不是她不愿嫁给展无极,实因她不服气,不服他们怎能将她当货品似的移转,连问她一声都不曾问过。所以,今儿个她要为自己争一口气,好好捉弄一下展无极,她才肯消气。 “我怎能与你同流合污呢?我不答应!”白云阳斩钉截铁的宣布。他在银兔儿的淫威下活了十七年,好不容易有自己的主见,他也好生佩服自己呢! 银兔儿眯起眼盯着他半晌,忽地转过身,赶着收拾起自己的几件衫裙。 “你又想干嘛?” “离家出走。” 白云阳闻言一惊,连忙跳离椅子,将她手中包袱扯下,大叫:“上回你离家出走还不够吗?这回你若再不告而别,岂不丢了白家与展家的脸,要姊夫的面子往哪里摆?再者,你若逃婚,将来有谁敢再娶你?姊夫肯娶你,是你的幸运,不然谁会愿意娶那整日活蹦乱跳,不知三从四德的女子?”那语气中好似她该感激地跪在展无极脚前,亲吻他的靴子似的。 银兔儿气得牙痒痒的。 “等你成亲那日,不耍耍你,我就不叫银兔儿。”她气愤的许下誓言。 那门外要作陪嫁丫头的小泥巴哭着道:“小姐,外头迎亲的人到了。姑爷说,你若敢迟一刻,今晚你就惨了。”小泥巴吸吸鼻头,真是难过极了。是为银兔儿嫁人而哭吗?才不呢!她是陪嫁丫头,要一块陪嫁到展家,时时刻刻都会陪伴小姐,那她又何必为此而哭呢? 她哭的是——银兔儿成亲,她连带也有新衣,而且很不幸的,又是银兔儿设计的。这回可不像上次在新衣上只绣“小泥巴”三字。这次,她的新衫是全红的,前胸及背后天炮的样子,再用火红的丝带缠绕着那冲天炮。你说,远远的看起来像什么?像个喜气洋洋的蜡烛。红衣就是烛身,冲天炮是烛蕊,而那金红的丝带,据银兔儿说,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小泥巴她这扮相让白子园里上上下下的丫头全笑出声,却又红了眼睛。银兔儿是白子园的开心果,如今她嫁了人,以后白子园里还会有笑声吗? 那银兔儿没想这么多,只扁了扁嘴,道:“我要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不过姑爷他——” 银兔儿没再理她,紧紧拉住白云阳的领口,威胁道:“你若不答应我,我就逃婚!”她是说到做到。一生一世就一次婚礼,不好好玩一下,实在是大愧对自个儿了。再说,她非常好奇展无极发现时,他的表情会如何变化? 万一,他没发现—— 她吃吃笑了起来,笑得让门外的小泥巴起了鸡皮疙瘩,笑得让白云阳是又叹息又无奈。 白云阳心想:有姊如此,还是趁早将她嫁出去,免得将来她成了老姑婆,开始玩起自己人,那就是白家的悲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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