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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腼腆的破运、内敛的破运、不爱笑的破运,甚至是那个为她而生而死的破运,早不知不觉地藏在她的心里珍惜着,这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

  夫妻之间有情感做基石,那已是很令人羡慕的了,不是吗?

  她闭着眼,小手滑过他滚烫的皮肤,摸索他的双眼,随即盖上。

  “你在梦中抱着的女人是谁呢?”她沙哑问。

  沉默了会儿——压抑的声音低喃:“福儿——”

  炙热的温度再降她的唇,她连连避开,状似抱怨的:“不是小祈姑娘吗?人家可是年轻貌美又有好身材呢。”

  这一次的沉默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无措与茫然,显然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质问。

  他的性子偏冷而内敛,话少得可怜,加以长年为了守在她身边,以敌意来防止天水庄的任何人来靠近她,所以很多普通人该有的反应,他都略显陌生。

  而显然地,从来没有人用这种近似取笑的口吻来质问他,尤其对象又是他心里深爱的女人。

  禳福忍笑,轻声说道:“现在你在梦中啊,谁知道你会不会梦里想着禳福,却把怀里的女人误认呢?”

  “——”他默然。

  “你猜,”她噘起唇,轻轻在他唇间印上,感觉他身子一颤,低声问:“是谁在吻你?”

  “福儿。”

  她又在他的鼻上吻一口。

  “这个呢?”

  “——福儿。”

  “啊,不管是谁,你都说是禳福,等你清醒了,也许你就会拿这个理由来搪塞我-因为心中有我,所以每个人都当是我了,那我岂不是很委屈吗?”

  他的唇掀了又掀,不知该何言以对,只觉眼闭上时,听力变得格外敏感,禳福的声音软软的,有些孩子般的娇气——虽说,与天水庄的禳福截然不同,但这些时日他也的确听过她这样的——捉弄?

  她捉弄他?

  禳福吗?

  “你是你,替身也不要。”他只好强调:“我不会委屈你的!”

  “是这样吗?”她有趣地笑道:“我以为你喝醉,是为了有机会借酒调戏美人呢。”

  “我不会再喝醉了!不会再给旁人可趁之机。”

  禳福闻言,知他承诺一向做到,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忽地,腰身紧紧被他略提往上,柔软隔着单衣与他的胸微微摩擦,在她来不及惊喘之际,他的嘴正确无误再度吻上她被吻到红肿又微疼的唇瓣,然后他紧紧抱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脸埋进他的肩窝处。

  禳福心中虽紧张万分,身子微抖,但也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排斥与他发生夫妻间最后的亲密。

  来吧,她闭上眼。

  直到很久之后,晨曦漏窗,她呆呆地看着屋顶。

  她被他搂着,连一头长发都被他小心地收在绣被之中,可是两人的衣服很完整,没有一件是被脱下的。

  她早知道他的克制力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没有想到他连借酒装疯壮胆都不愿。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心里竟有几分失望——

  “啊,原来,期待的人是我啊——”她自嘲地笑出声,笑声连连,立刻惊醒了他。

  他一脸茫然地注视她,沙哑道:“福儿,你没睡吗?”

  ***

  “你要小心,不会做的不要勉强去做,我已拜托其他猎户的嫂子轮流来瞧瞧你有没有要帮忙的,有事就让她们去做,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

  “嗯,你快走吧。”

  “还有,你要打理三餐可以,厨房有我腌制好的肉,你直接拿来煮,不要动刀去杀鸡——”

  “你是嫌弃我上次把母鸡脖子砍了一半,还没砍死,鸡血却喷了你一身的事吗?”

  “我是怕你误伤到自己。”她双手都要撑着拐杖方能行走,上次母鸡跑了,她很狼狈地追,最后鸡跳到她跌倒的身上,让他吓死了。

  “我只是逗逗你嘛。”她笑道。

  “对了,还有你忍着点,等我回来再帮你沐浴。”

  “你是怕我不小心烧了你房子,还是怕我跌死在桶子里?”

  “——福儿,你在逗我吗?”他迟疑问道。

  “嗯。”她忍不住笑出声:“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走呢?一定要我站在这里大天吗?”

  他闻言,只好拎起包袱背起弓箭与猎刀,走了几步,不放心又回头看她,道:“你若无聊——”

  “我若无聊,不会发呆,只会想着你的。”她微笑:“等你回来了,我会站在门口跟你说‘你回来了’。”

  走了几步,始终不放心她一人在家。回头瞧她仍站在门口目送自己,一时之间土见有错觉时光在倒流了。

  很久以前,娘亲也是站在门口目送爹的——一股暖流滑过心头,见她挥着手,要自己快离开,他微微一笑,转身快步离去。

  禳福慢慢走进屋子里,忽觉有些冷清,心里也有些寂寞——以前关在自己的天地里,根本没有感到时间有多缓慢地在流失,而破运也始终如一地守在她身边,现在,只不过小离几天,她竟开始想念他在家中的身影了。

  “家吗?”小小的、简陋的小屋子是她与破运的家。摸上唇角,确认自己在含笑,她很高兴地哀声叹气:“没办法,贫穷夫妻嘛,他要养家糊口,当然不能一直守在我身边了。”

  得找些事来做,等他回来了,让他自个儿发现留她一人在家,并不会有任何的危险,以后也能专心出去打猎了。

  意识到自己身负重职大任后,她开始认真想着身为人妻该做的事。

  ***

  下午,来了个访客,是与破运一块出外打猎的伙伴之妻,姓彭,圆圆胖胖的,好像是笑弥勒一样,一来就带了一个大锅子。

  大锅子里都是肉。

  她吓了一跳,一锅子的肉,她与破运吃个三天都吃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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