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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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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之中,沉默了会儿,才听见她的笑声:“阮爷,你真觉得我处处在跟你作对吗?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我俩性子不同而已。” 那笑声明明一如往昔的轻慢,他却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太对劲。 “阮爷,东方非带来的大夫说你眼睛如何?”她很好奇地问。 “有希望。”阮卧秋唇畔泛起讽刺的笑:“为了确保他一家十八口的命,他说有希望,而我必定得配合。”床微微地动了下,像有人自动自发坐在床缘,他先是皱眉,而后拿她没辙地叹息了。 “阮爷,你叹什么气?跟东方非交手很累吗?我听凤娘说,那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用简不简单来形容东方非,未免太小觑他了!杜画师,你可知今日来闹场的高进宝有什么下场?”他再度咬牙:“未经律法判决,立斩;知府大人教管不严,同罪,不必呈报,由他作主即可!” “立斩啊……”真痛快,不过这话可不能当着他面说。 “他素来有个习惯,即使不是他动的手,但,若经他的口而死人,他必会在事后沐浴更衣!”正因他是瞎子,才会对气味如此敏感! “难怪啊……阮爷,我今晚也要沐浴,结果烧好的热水得先让人呢。”她笑,然后柔声道:“阮爷,你要因此而抑郁吗?既然他知道你眼盲,也一定知道你其它知觉异样敏感,他故意在你面前梳洗,就是要让你知道他的权势有多大。” 阮卧秋抿起嘴,不发一语。 “欸,虽然我这么说,可你一定还是耿耿于怀。”黑暗之中,她道:“因为这就是你的性子啊。阮爷,你猜我现在正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 笑声再度响起时,他的眉头忽地深锁。 “阮爷,我在想,现在我也看不见,所以嗅觉格外敏感,我闻到一股药草味,那大夫一定为你敷了药……哎啊!”她脱口,忽然发现有人紧紧抓住她捂住肚子的右手。这房里只有他跟她,谁抓住她根本不用多想。“阮爷,你怎么啦?” 他顺着她的手,摸到她的肚腹,随即如烫到般缩回。“你肚子不舒服?” 她轻讶了声,暗惊他竟然能发觉自己的不适,笑道:“是有点不舒服。我猜是空腹陪陈恩喝了几杯,才老觉得不太舒服。”至于喝了几杯,那可就不能明言了。 “空腹?你怎么不吃晚饭?” “欸,阮爷不也没吃?” “少跟我嘻皮笑脸的!”他又被她气了,“凤春呢?没给你送饭吗?” “唔……今儿个东方非跟他的随身武士大概有二十人上下,府里的米正好用完,凤娘便请厨娘煮了碗面给我。我知道你还要问什么,阮爷,你会不会挑食?” “不会!”原来挑食!“若不合胃口,请厨娘再煮便是!” “不算挑食,阮爷,我只吃米饭,只要煮饭煮得好,不淋肉酱,我也吃得开心。小时候,我最快乐的事就是吃饭,到了现在还是不变,只要我吃了饭就快乐,至于其它食物我就不想碰了。” 他闻言,哼了声,注意到方才摸她的手,冰冰凉凉的,必是十分的不舒服。既然不舒服,叫凤春再腾一间客房给她就是,为何来他这里? 就为见他一面?每天都可以见,何必选在此时此刻? “阮爷,一开始我就想说,你眼上的药草很香啊……”她笑道。 她的笑声依旧轻浮,完全察觉不出一丝异样。是啊,明明察觉不出她哪儿不对劲,却能从她声音听出她不舒服,连他都觉得讶异了。 “真的好香呢……” 不知何时,她竟然靠近往床内移了过来。他皱眉,仔细聆听她的一举一动。 “阮爷,名医说多久能见光?”那芳香的气息就在面前,带着淡淡的酒味。 “自然是等东方非走了之后。” “哎……阮爷,我的肚子好痛呢……我能不能亲你一口呢?” 他一听她肚子痛,咬牙正想秋楼附近没有家仆,唯有等天亮之后凤春才会出现,她要肚子痛该怎么办?忽地再听她说淫秽之词,还没有回神,嘴上就遭偷袭。 凉凉的唇瓣几乎贪恋地吻上他的嘴,他顿时一僵。 “阮爷,你好香哪……”她吐气如兰,留恋忘返地舔着他的唇。 这女人!当真是得寸进尺了。 “欸,阮爷,你的味道真像是阮府里的白米饭……” 白米饭?他? “又香又有嚼劲。”像猫咪般直吻着他的唇,染上他的气味;心里就很乐:“小时候我哪儿不舒服,我爹就会带我去吃饭,一吃饭我就快乐,连痛也忘了……” 她言下之意,是指吻他也能替她止痛?这女人分明是诓他…… 听见她微微抽气,有点重心不稳,倾身他;他直觉伸手搂住她,没料她太过往前倾,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搞什么你……”她的身子又软又无力,甚至有些冷凉。真很难受吗? “阮爷……”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听他又恼又怒,干脆不爬起来了,顺势缩起身子。“你真是表里如一,我大概明白东方非为何不拿美色来毁掉你了。” 他皱眉,听见她自行滚到床的内侧,他心里不甚痛快,又想起她身子难受,便隐忍不放,慢慢撑起来摸索坐到床缘,与她保持距离。 “你是什么意思?”她让他头晕脑胀的,根本无暇思索其它事情! “我是说,阮爷你一定很注重精神层面。”连个回吻都不肯!她心里也直叹气。“就算它日你有妻妾,只怕也不会很热中男欢女爱吧。”偏偏她不一样啊。 “你还是个闺女,怎能这样说话?”又怎能这么地放肆对一名男人?就因为她说喜欢他?就那么一点喜欢,她就能动不动就吻他吗? 一思及她嘴里的喜欢就那么一点点,莫名地,他心头又有恼意了。 “阮爷,我真要喜欢上一名男子,我一定想亲近他,碰触他,想要得到他的身子,也要独占他的全部……”她叹气:“这就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大的差别啊。” 这么露骨的宣誓,与她之前那种向往淡如水的说法,简直是天地之别,他心里又疑又恼,到底哪一种才是她的真心? 这女人,好端端的,何必来招惹他?即使他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不也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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