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于晴 > 当男人遇上女人 | 上页 下页


  费璋云高昂的身躯健康壮硕,哝眉高鼻,俊挺秀逸约五官混合几分外国血统;并不刻意,但全身上下却散发性感魅力。除此之外,他不必费一分一毫的力,就可坐收一辈子吃喝不尽的财富。

  该怎么说?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

  他的父亲在世时,他衣食不虞;末婚妻去世后,他得到花氏一半的遗产,足以让他吃喝玩乐一生不尽。

  这世界压根就是不公平的!汤非裔心口忿恨地想。

  老爹汤竞声有两个儿子,一是他汤非裔,一是在外行医多年的汤定桀。然,老爹谁也不疼,最疼的,竟是后母带来的拖油瓶。是的,自老爹娶了费伯母后,费璋云成了汤家最受宠的骄子。

  是不公平!在他为了公司的存亡而努力周转现金,扭转公司危势的同时,他的继弟却日日夜夜醉卧美人乡里。

  “偶尔看看这世界吧!”汤非裔别有深意地说:“在这里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地方。”

  “我是在为自己打算。”费璋云收回目光,扬起眉转向他:“大哥,你呢?跟大嫂还在分居?”

  “是啊。”他涩涩地说。在某些时刻,即使是继兄弟,费璋云仍是狠狠地刺进他的痛处;也许是关心,但总觉得这继弟似笑非笑的口吻含着几分嘲弄似的。

  “如果能谈妥瞻养费,我会立刻离婚。”他含糊说着。“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爸这月老不会放过你的。先提醒你一声,这星期六你相亲的对象是我的远房表妹,不论喜欢不喜欢,都得去敷衍一下。”

  “我会去。”

  他支着下巴,陷入遥想中;摆明就是到此结束,闲人滚开的意思。

  即使这是费璋云多年来一贯的作风,但他总觉得那是对他的蔑视。

  因为花希裴的死,挽回汤家免于破产的命运。在他这继弟的眼里,他犹如扶不起的阿斗,靠着花家那丫头的身后遗产……汤非裔咬牙,默默退出房间。

  “少爷……?”老刘站在房门口试探地小声叫着。

  连叫了三声,费璋云才从沉思中醒来。

  他抬起头。“老刘,晚餐不必送上来了。”

  “少爷,您连午饭都没吃,再不吃会病的……我差点忘了──”老刘东张西望好一会儿,才迈着老步走进房内。“少爷,信箱里有一封您的信……”

  “摆在小桌上吧。”

  “可是……您从不看堆在小桌上的信……这样好了,我念给您听。我老刘虽然六十好几了,可大字还识得几个……”连忙把口袋里的老花眼镜拿出来戴上。

  “不必念了。老刘,我累了,你出去做事吧!”他疲惫地回答。

  老刘故意忽略他疲累的口吻,紧张地赶紧把信纸摊开,大声念道:`

  “费先生:

  对于一个素不相试的人而言,这封信突如其来地到您的手上,想必是很困扰的。但──您的因扰比起我的痛苦,可就相形失色许多。在八年前的那一晚您的所做所为,直到今天我还梦靥连连,唯恐得了精神耗弱症呢!我可是亲眼目睹您的残忍作为。那一夜,您──杀了人吧!?”

  爆炸性的字句在老刘的山东口音听来格外好笑。费璋云一怔,空白的神色剎那间起了变化。

  “信拿来。”他沉着声说道。信纸上密密麻麻、歪七扭八的字体十分凌乱,看起来费力而难念,以老刘的老花眼能辨出几个豆大的字体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迅速浏览上头怵目惊心的字体——

  那一夜,七月十八号,我就跟随在您的身后,目睹您将两位美国人塞进吉普车里,再以炸药活活炸死他们。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杀人地方正是九年前您未婚妻出事的地点。

  经敝人前后贯通,做了小小的调查后,明白您杀人的动机。但——司法上您仍背负了两条人命,而我可受尽良心上的苛责,究竟该不该说?该不该让公正的法律来判您杀人的罪刑?

  这正是我写这封信的目的之一。

  如果进秘密想继续保守下去,请在二十三号午时前往以下地点,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别打歪主意。

  最后,提醒您一点——

  您,真的认为您未婚妻的死,得到安息了吗?

  ——韦旭日

  “少爷……这事要怎么办?上头……上头还写些什么?”老刘的冷汗直冒着。对于那一夜,他略知一、二,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万一真泄露出去——

  “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把他也给杀了!”老刘像背电视台词似的进上谗言。

  “不,我要见他。”费璋云的脸色沉下,精锐的目光停留在信上最后一句。

  “您要怎么做?万一,他报警——”

  “我不在乎下半辈子是否要坐牢。”

  “少爷……”

  “我要见他。”

  如果真如信中所说,当年在花希裴车上动手脚的不止那两个美国人……

  他这些年究竟是怎么活的!?任凶手逍遥法外九年,希裴却在地狱里熬尽支离破碎的苦楚……

  费璋云咬紧牙根,冷冽的俊秀脸庞彷如当年那一夜老刘偷偷瞧见过的狰狞面貌。

  “如果这姓韦的是漏网之鱼,我会让他后悔当年曾做过的事。”费璋云下了诅咒。

  阳家宅园里的附属成员不算多。除了司机小李、园丁汤姆、厨师北冈外,老刘算是其中元老级的忠仆。

  星期六一到,老刘藏着菜刀自告奋勇道:“少爷,那条街是出名的混乱污秽,我要跟着您,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老爷他们?”其实,他真正的想法是,万一少爷一怒之下砍死那个姓韦的,岂不要坐牢?

  费璋云淡淡轻哼一声,看出他的想法。“就算动手,我也不会一刀砍了他。”

  一刀毙命是大过简单的死法。

  但,老刘还是跟去了。

  地点附近热闹滚滚的店铺显得有些破旧,墙砖屋瓦剥落斑驳,离唐人街隔着几个巷子的距离。

  大白天零零落落的流浪汉睡在巷里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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