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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若璃猛然抽气:程誉在说什么?他一直都是这么看她的吗?认为她一直生活在他的恩泽之下,是故没有理由不知足?她气得站了起来,“程誉,你太霸道!我不想跟你吵架——”

  “那你最好乖乖地闭嘴,不要再提任何会惹我生气的话题。”他突然用一只手指点上她的唇,眼神中的冰冷瞬间冻结了她欲出口的反驳。她在他的注视之下感到惊惶,不由自主地收了声。

  她怕程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怕他。因为太爱他,因为太膜拜,她竟然不敢忤逆他的命令。若璃瞠着大眼,跌坐回椅子上,心中第一次浮上这样一个可怕的认知——他们之间的爱情,从来都是不平等的。

  她爱程誉,爱到崇拜他,仰视他,不敢冒险触怒他,因为她太珍视他的爱,太怕自己会失去他!而程誉——他宠爱她,供养她,他把她当做乖巧怜人的宠物,把她当作精美易碎的玻璃娃娃。他对她的爱,是上对下的施舍,是高对低的怜惜,他从来不曾把她当作平等的个体来对待!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他主导着一切,从来不曾问过她的意见;他左右她所有的心情,她的喜悦、恼怒、悲伤——这一切都是由他的情绪来决定。她是那么爱他;然而他却只爱他自已。

  若璃没有哭出声音,但眼泪愣是控制不住,一颗又一颗顺着脸颊滑下,她缩着脖子,不敢看他含怒的双眸,更不敢去发现他的眼神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嫌恶。

  她无声哭泣的模样令程誉觉得心烦意躁,他抚着额,强迫自已收起凶恶的表情,哀叹道:“若璃,你就不能收起你那该死的眼泪吗?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的日子,我们应该很开心的不是吗?我们应该快快乐乐地享受烛光晚餐,说尽甜言蜜语,然后回到床上亲热,为什么非要哭不可?为什么一定要把它搞砸了?”

  一听这活,若璃的泪水更汹涌了,她哽咽着,抽抽搭搭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惹程誉生气了,她让他觉得讨厌了!天,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事,而它竟然发生了!

  程誉看着若璃在他面前痛哭,脸上的妆被泪水弄花,使她看起来很狼狈得近乎丑陋,他叹了口气,起身拿起车钥匙,冷声道:“我出去透透气,等你哭够了我再回来。”说着便转身毫无留恋地走了出去。

  “程誉不要……”她在他身后叫唤,奈何声音轻得像蚊子叫,他连头都没有回就离开了家,大门碰地甩上,她听到汽车发动的引擎声响起,程誉走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卜她一个人,佣人们都怕事地躲了起来,不愿被牵扯进这夫妻间的争吵。程誉带回来的香水百合正怒放着氤氲芬芳,而若璃——跌坐在地板上哭得像一尊被人毫不留情丢弃的玩偶。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么卑贱。她第一次可悲地发现,她对程誉的爱,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尊严。

  程誉又是一夜未归。天快亮时,他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家里,发观若璃正睡在客厅的沙发上,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他皱起眉,上前摇醒她,“老婆,醒一醒,回床上去睡。”

  若璃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程誉无奈的双眼。她立刻跳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抹去脸上的泪水,慌乱而讨好地道:“你同来了?累不累?要吃早餐吗?我去准备好不好?”

  程誉沉默地注视着她。她竭力讨好他的样子令他莫名地感到一阵厌烦。曾几何时,她的眼泪已经不能再让他心疼了。对她的感觉已经淡了吗?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他摇了摇头,企图甩掉这叮怕的念头。然后,他强迫自己对她展开笑容,“可以给我一杯咖啡吗?我头痛得快要炸开来了。”

  “哦,我马上去煮!”她飞快地跑进厨房。程誉皱眉,跟上她。

  见她在料理台前忙碌的样子,他突然觉得一阵愧疚,自己实在不该对她恶言相向的。他走上去,由身后抱住她,“老婆,还生我的气吗?”他在她耳垂上呵气。

  若璃身子一颤,脸红心跳地推开他,“没、没有,我没有生气。”

  “那就亲我一下嘛”他无赖地要求,把嘴凑了上去,心想这是个求和的好时机,若璃被他微微散发着酒气的热力包裹着,神思有些恍惚。程誉,他又回到她身边了呵……这一次她发誓,不,以后的每一次都是如此,她发誓再也不惹他生气了。她承受不起失去他的后果。

  她柔顺地将脸庞贴上他的胸膛,聆听他坚定而有力的心跳声。程誉……你还爱我吗?她在心里悄悄问着他,却不敢开口发出声音。

  蓦地,她的表情僵住了;在程誉衬衫的领口处,赫然印着一个紫红色的唇印。耶样粘腻暧眯的红,刹时像血一样剌痛了她的眼睛。

  程誉……背叛了她?历史重演了吗?一年前,他为了别的女人丢下她远赴重洋;现在,他又要重蹈覆辙了吗?她知道自已不该这么敏感,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大脑幻想那些令她心痛的画面:他和别的女人……他和别的女人……

  她猛然挣出他的怀抱。转身背对着他,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掩饰她的失常,“水开了,我要泡咖啡。”

  程誉狐疑地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水壶在火上呜呜地呜叫着,她根本忘了关火。

  她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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