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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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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了!”珣美有所感悟,叫道:“娘,我不再牵绊了,我要让一切继续流下去,而且本着一颗光明坦荡的心。就是这样,回上海的另一件事,我就要把你给我的金饰,一半捐给孤儿院,一半给季襄的革命工作,你说好不好呢?” “若是行善积德,当然好。”如兰说着,拿出一个小木匣子,里头是闪亮的银币:“这是你爹叫我带来的。” “爹知道我到南京?他不再派人抓我了吗?”珣美惊讶地说。 “他在珊美嫁入马家之后,就气消了。”如兰说:“他人虽然糊涂,又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但他终究是疼爱你的爹,钱你就收下吧!” “不!这些都是爹走私鸦片和贩卖军火的脏钱,我不要!”珣美拒绝说。 “就是不义之财,我才要你收着,正好去布施群众,做些有意义的事,也好替段家积些阴德。”如兰说。 “好吧!”珣美勉强同意。 “不要沮丧,还记得月牙蔷薇吗?”如兰拍拍女儿的手说:“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纯洁与无瑕的。” 与母亲这一席话,胜过珣美几个月来的矛盾挣扎。她差点让她的月牙蔷薇变色,差点忘了原先的理想和目标。无论是冰、是火、是痛,她都要走得直,来坦然地面对自己,未来,以及……季襄。 报社的几个人,在热烘烘的楼里,讨论著“五四”游行后,爱用国货的呼吁,对民族工业兴盛的影响。 “我上回去订装炸药的瓦罐,老板说,现在我们华人厂的订单多得接不完,像火柴、绸缎、机器……等。他还说,全民一条心,真是大家都获利。”杜建荣兴致勃勃地说。 “这是中国的一个大转机,改变了洋人或日本人垄断市场的现象,我们才能有属于自己的经济。”季襄说。 “什么叫“垄断”呀?”陈若萍问。 ““垄断”是用来形容资本主义一种病态的发展,也算是经济上的专制独裁……” 季襄正说着,一阵锒铛声传来,不用看就知道,又是常吸引众人目光的史恩了。 “史恩是资本主义的孩子,问他什么叫“垄断”,他最清楚。”季襄笑着说。 “不要问我,本人是社会主义的信徒。”史恩一进来,就放下背后的大包包,再拿出一个小木匣子说:这是我刚刚得到的革命捐款,还是HOT的。” 管财务的陈若萍立刻打开,亮晃晃的银元及整齐的银行票子,让众人都睁大了眼睛。 “哇!史恩,我还不晓得你有这等魅力。”黄康叫道。 “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季襄皱眉头问。 “匿名人士。”史恩展开一抹神秘的微笑,忘形之际,又加上一句:“代号‘蒙娜莉莎’。” “上海知道我们工作的,就那几个人,有哪个‘蒙娜莉莎’会如此慷慨大方呢?” 杜建荣摸摸头想着。 “钱又不认人认主子的,反正我们也需要,就收下吧!”陈若萍说。 季襄看着史恩,脸色逐渐沉凝。突然,他站起来说:“你今天不是去了崇贞教会吗?他们还满意你的照片吗?” “当然满意啦!”史恩得意地说。 “所以他们把捐献箱的钱都给你了?”季襄又问。 “不!没有全部,是一人一半……”史恩发现自己说溜了嘴,忙用手捂住。 “我明白了!教会里只有一个人清楚我们的底细……” 季襄尚未说完,拿起木匣子,骑着自行车,不管众人的诧异,就往闸北的方向而去。 穿过大街小巷,大桥小桥,他脑中的思绪也像刮过耳边的风,狂吹着。 珣美又是什么意思呢?她已强烈地表明不信任,不见他的意愿,为何又送钱过来呢? 从尼庵与她纠扯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破坏他所有的原则及平静,思及往日种种,她今日的这个举止,只成了挑战及羞辱的两种感觉。 仿佛天助,他的车来到教会后面的草坪上,就看见正在晒衣物的珣美。她将头发束得高高的,灰旗袍外还罩着白色围裙,像个极为温柔的小妇人。而他则如云天降下的神兵,来势汹汹,一脸严肃,四肢张扬似剑戟,珣美慌得差点扯下一排床单。 他站定后,递出匣子,再用极不善的口气说:“我说过,我不拿不属于自己的钱财!” 珣美反应再快,也快不过这青天霹雳,她甚至忘记否认,只是直觉地说:“我……我是捐给国家,又不是给你的!” “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你不怕强盗或土匪把这笔钱占为己有吗?”他浓浓的眉皱着,看起来好凶悍。 珣美记起母亲的话,澄净的心,光明坦荡的心,像清水般流过……她深吸一口气,用不卑不亢,并以自己引以为傲的和平声音说:“对不起,以前是我误会你了,我不该说你是强盗土匪。其实我早知道,你不会利用我去领赏银,因为你不是那种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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