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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他在说什么?”迟风眼睛赤红,整夜未眠,又加上没有梳洗,发乱衣脏,脸一沉,活像是杀人越货的大盗。

  “不!不!赵大夫,这位姑娘不是我们醉月楼的人,不需要配什么妇人药。”清蕊忙陪笑说:“她只是受了风寒,开几帖退烧药方就好。”

  “还有补身的药,人参当归全拿来。这姑娘吃素的,你最好知道该怎么做,她几天没吃东西了。”迟风命令道。

  “是!是!”赵大夫又揉掉一张纸,紧张地写处方。

  这绮帐罗被的房内,青鼎燃着异香,绛紫宫灯绘着裸女图,雕梁画栋,流苏旖旎。燕姝卧于鸳鸯枕上,面颊红得像盖在身上的霞艳锦衾。她怎么还不醒呢?

  赵大夫写完药方,蹑手蹑脚的要走出去,迟风又开口,“姑娘烧还未退之前,你不许走,就留在这里待命!”

  “我……”赵大夫支吾着,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呀?

  “赵大夫,你也好久没上我们醉月楼风流快活了!”清蕊连忙打圆场,挽着他说:“家里母老虎管得严,今天可是出诊,你就趁便休息吧!费用全算我们的,你爱叫多少姑娘服侍,我们都奉陪。”

  赵大夫双眼一亮,这可是大好机会哪!醉月楼是永宁一带最大的妓院,姑娘货色新鲜又齐全,既是免费,怎能不享受一番?反正他也走不掉,也算“身不由己”罗!

  赵大夫被几个艳婢簇拥离去后,清蕊回过头,环佩叮当的移近迟风说:“这姑娘再重要,你也该先清理一下,而且,你看起来也好多天没吃好睡好了。还有,你那些兄弟都在等你了。”

  迟风瞪着她,面无表情,突然又往澡间的方向走去。

  清蕊立刻跟随过去,陪他洗身沐浴是多大的享受呀!他那壮硕的肌肉,男人的本色,当他欲望勃发时,不竭的精力宣教人欲仙欲死。

  “你留下,好好照顾她,不准闲杂人接近。”他却阻止她说。

  什么?连她也要加入伺候?清蕊噘了噘嘴,无奈地指挥丫头煎药。她必须听他的,向来如此。

  曾经,她是汪直的侍妾,后来转送给李迟风,年轻的他,给了她一段甜蜜的爱情生活。但汪直死后,舶主船队大乱,日日都有纠纷争吵,迟风迅速对她失去兴趣,将她安顿在市宁城,有好几年无消无息。

  直到清蕊开了醉月楼,成了海上兄弟的销金窟后,迟风才偶尔落脚一次,大半也为任务,不为她,往日的热情已难再寻。

  她大他四岁,三十岁了,真是年华老去了吗?

  清蕊走到那锦缎纱帐前,发现到昏睡的女孩有张净秀的脸。碰碰她滚烫的额头,有块疤耶!若没头发遮着,可是破相喔!

  再摸摸臂膀,柔若无骨,但也瘦得可以,男人抱起来不会有瘾头,尤其是迟风那种强悍型的。

  略掀起被,看到那双脚。妈呀,怎么那么大?

  清蕊顿然放心了,甚至笑出来。这女孩若留在醉月楼里,铁定很快就被打入冷宫,乏人问津,光是那大脚就不行了。

  她很得意地欣赏自己那纤纤秀丽的三寸金莲。想当年,她初见汪直时,因足太小,还需人搀扶,大家还给她一个“半截美人”的封号,男人们看得口水猛流。

  莲足轻移,步步摇曳,令人望而怜爱。还有呢!她的养母说,缠足使脚尖萎缩,行走时力道全在臀处,阴部就特别缠密,足愈小,那地方就愈紧,个中滋味真可谓勾魂摄魄。

  这女孩脚大,力一劲地往腿肉跑,那地方没夹撑着,肯定松弛,引不出荡漾春情,又怎么能让男人留恋不舍呢?

  要懂得和男人玩,这可怜的女孩九成是学不会,先天不足嘛!恐怕恩宠也不长久。

  清蕊心情转佳,指挥着小婢给女孩灌汤喝药。

  迟风梳洗完,换了一身斜襟的倭式便袍,头发齐额扎起,五官棱角分明,炯炯的眼神,俊伟的男性雄风让清蕊心痒痒的。她就喜欢海盗,多潇洒呀!比起来,陆地上的公子哥儿和肥腴商贾,全像没长齐似的,矮小了大半截。

  她骚媚地啃着瓜子,故意翘起腿来,露出诱人莲尖。

  迟风却彷佛视而不见,径自坐到床前凝视着燕姝。

  烧略退,鼻息已定。他摸摸她额头,并在疤上停留良久,然后是她粉红的双颊及唇,陷入深思。

  “你打哪儿找来这女孩的?连脚都没缠好哩!”清蕊有些嫉妒地说,她几乎不曾见过迟风温柔的模样。

  他的手放在燕姝的玉足上,不小却也不大,在他掌中恰恰饱实。看来,是缠过又存心放掉的。燕姝就老那么特立独行吗?在妈祖宫扮观音,十九岁不结婚,一双脚坚决不缠,劝海寇改邪归正,又随海寇千里寻儿?

  一个闺秀女子却反习俗而行,对他有种奇异的诱惑,燕殊的一言一行,即便是睡着,也充满着吸引力。他说:“脚大好,脚大才能跟我上山下海,走了那么远的路……我们的路还很长,得把她养壮些,才有力气对付我。”

  清蕊听得莫名其妙。他干嘛要个女人对付他?疯啦?

  迟风满脑子只希望燕姝快点清醒,如会飞的金丝燕绕在他四周。真不知当她明白自己是一名人质时,会有何反应?

  他突然发现,他从不曾见过燕姝的眼泪,无论是摔跌或冻饿,她都没有哭闹过。

  甚至,她连生病都是静悄悄的,不曾埋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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