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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我不知道,”她轻轻推开他,“我没听过她名字!”

  “当然,在歌星中她只能算第三流!”他笑着。

  “她有这里的锁匙?你让她直闯你的寝室?”她看着他,她要看出他是否扯谎。

  “她没有锁匙,我女朋友很多,怎能每人给一把?”他有意逗她,“田心是个大胆而粗线条的女孩,她要闯进寝室我有什么办法?何况当时我睡着的!”

  她想一想,一本正经地说:

  “以后睡觉要记得锁门!!”

  “好,遵命!”他说。然后大声笑起来。“小东西现在就开始管起我来了?”

  “我可不管你,是为你好!”她红着脸辩着。

  “现在可不生气了吧?刚才我衣服都没穿好,就怕赶不及,你永远不理我了!”他拍拍她。

  “总有这么一天的,你等着吧!”她也笑了。

  一场误会烟消云散,两人的心似乎更紧密一些。刚才不问青红皂白的就挂断电话,亦筑自己也觉得过分,算起来,田心和之谆比她熟得多呢!

  “平时——你总这么迟起床?”她讪讪的问。

  “我这么迟起床,谁替我管理公司和工厂?”他反问,“昨天晚上没睡好,几乎天亮才睡着!”

  “为什么?你有失眠的毛病?”她问。

  “不,我在想——我会不会使你失望!”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像个慈祥的长者。

  “别提了,我以后不会这么小气,我要学得大方些,否则我是自寻烦恼!”她说。

  “我情愿你更小气些,”他笑得促狭,“你的妒忌使我受宠若惊呢!”

  “维妒忌了——你下午有事吗?”她岔开话题。

  “晚上有个应酬,”他说。立刻看见她脸上的明显失望,他改口说:“十分讨厌,我不预备去,我们来计划一下,好好享受这半天!”

  “真的吗?”她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采,“你真的不去?”

  “谁忍心骗你?”他拍着她,“说说看,想去哪里玩!”

  “老实说,我不会玩,也不知道玩的地方,”她摇摇头,认真地说:“除了学校和家之外,就是教堂,还去过两次黎园!”

  “真是个土丫头,”他笑,“这样吧,我们去碧潭,晚上回黎园吃饭!”

  “不——”她的声音拖得好长,她怎能忘记刚被自己支开的黎群?再说黎群和黎瑾看见她和之谆在一起时,会有什么感觉?“我不去黎园!”

  “也好,”他想一下,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我有个朋友在淡水有个别墅,环境很好,可以欣赏淡水河的归舟,也可以看见太平洋上的落日,愿意去吗?”

  “当然!”她高兴起来,淡水河上的归舟,太平洋上的落日,多美的情景。“现在去吗?”

  “吃了午饭去,我还得先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再说,你不回家去交待一声吗?”他周到地说。

  “哦——我几乎忘了,妈妈还等我吃中饭呢!”她急起来,“怎么办呢?”

  “现在马上吃午饭,然后我送你回家向妈妈请假,行吗?小东西!”

  “好——只是以后别叫我小东西,行吗?”她学着他的口吻,满脸顽皮的笑容。

  “你永远是我的小东西,”他站起来,握着她的手,“来,我带你去饭厅。”

  饭厅里布置得和客厅一样讲究,有高大的酒柜,有陈列着整套银餐具的台子,有精致的雕花长餐桌,餐桌上有一盘如拳头大的黄玫瑰。整个饭厅的颜色都以黄色为主,使人看了觉得很温暖,会起食欲。

  “你真会享受,一个人住了比我家大五六倍的房子,看来,有钱的人的确舒服,”她似是认真的赞叹,“难怪你每天忙忙碌碌的去赚钱了!”

  “有钱的人未必人人会享受,也未必人人舒服,”他坐在餐桌的一端,“我只是充分的利用金钱,而不被金钱所捆绑,你得知道,我对赚钱并不热衷!”

  “不热衷?商人有谁不在钱堆里打转的!”她取笑着。

  “说得我满身铜臭,”他摇头,“要不得,其实我早想退休,一则小群不愿继承这份工作,再则——我怎样排遣那些寂寞的日子?”

  “你该再结婚——”她冲口而出,要收回已不可能。

  “不,你不会懂的!”他摇头,竟有几分落寞。

  亦筑心里不同意,想反驳几句,一个年老的阿巴桑推门进来,在之谆和她面前各放下一盘汤,然后又退出去。

  “你爱吃西餐?”亦筑好奇的。

  “我不挑剔吃中菜或西餐,阿巴桑是日本人,她以前在洋人家里作事,只会作西餐,否则就是甜得难以下咽的日本菜。”他平淡地说。

  “你一个人住这儿,请了几个佣人?”她问。

  “三个,除了老陈和阿巴桑,还有个专门打扫房屋的阿彩,是个年轻的山地女孩!”他说。

  “我没看过她——哎,你真太浪费了!”她说。

  “是吗?”他不置可否的开始喝汤。

  亦筑吃得很起劲,是因为少吃西餐的缘故,一道道的菜送上来,她都津津有味的尝着,到了咖啡送上来时,她已胀得不想动。

  “我真贪心,吃了那么多,现在尝到贪心的后果了!”她哭丧着脸说。

  “走吧!过一会儿就会好!”他抹抹嘴,搀着她——起离开餐厅。

  之谆回房去换衣服,亦筑独自留在客厅里,她东张西望的不住幻想,有一日,她将会成为这里的女主人吗?之谆,会是一个体贴、多情的丈夫,自己呢——

  “铃!”一声惊人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幻想,她下意识的跳起来,抓住电话——

  “喂——”她说。

  “之谆在吗?我是田心!”又是那懒洋样的声音。

  “他——在换衣服!”她老实地说。

  “晤——”那懒洋洋的声音不怀好意的笑起来,“你就是早上那个叫什么亦筑吗?你是哪里的?仙乐斯?米高梅?夜巴黎?你知道我吗?”

  亦筑的心都扭起来,这叫田心的女人说什么?她以为亦筑是舞女?她竟说了一连串舞厅的名字。

  “很抱歉,我只知道你是个三流的歌星,我不懂什么米高梅,仙乐斯的,我是学生,你满意了吗?”亦筑冷冷说。

  “学生吗?该不会是T大的吧!”田心冷哼着。

  “使你失望了,我正是!”亦筑稚气的觉得在以牙还牙。

  “哦,真想不到——”田心说。

  “找我作什么?田心,我不是说别来麻烦我了吗?”之谆的声音突然加入,亦筑吃了一惊,一想,才知道原来他寝室里也有分机的。

  “那么简单?你真狠心!”田心格格的笑,“什么时候你会看上T大的嫩货的?”

  “住口,亦筑是我女儿的同学!”之谆大声说。

  田心怔一怔,她没想到亦筑会是黎瑾的同学。但她十分厉害,到底是个久经风尘的女人!

  “原来我错怪了你,对不起,还有那位亦筑小姐!”她明知道亦筑也在听,“之谆,你今晚有空吗?”

  “没有!”他冷冷地说。

  “下午呢?或是明天?后天?”田心不死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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