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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〇〇九!”他扮个鬼脸。“有什么办法呢?我找不到其它的酒店!”

  “你这人——这是什么理由?”她想生气,看他那副样子,还是忍不笑了。

  “这是死缠烂打!”他挽住她。“上楼吧!”

  “上楼?”她盯着他。

  “小姐,我是纯情小生,我要保持形象呢!”他带她进电梯。“夜总会在顶楼!”

  蕙心也笑了。有的时候她也实在太多心,斯年绝对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她该看得出!

  “谁说去夜总会?”她故意这么说,以表示自己并非这么小心眼儿。“我知道餐厅在一楼!”

  “餐厅进餐没有情调!”他摇摇头。“慧心,我发觉你既不相信我,对我也没有信心!”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又为什么对你要有信心?”她反问。“你忘了我们在飞机上的协议?”

  “没有协议,那只是你单方面说的!”

  他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我被逼的!”

  “不要说成这样吧!”她瞪了他一眼。

  随着另外几个客人步出电梯,果然是夜总会。

  侍者带他们到一张位置很好的座位,蕙心看到桌上有一枝不同干其它桌子的黄玫瑰,还有一张定位卡。

  斯年实在是很有心的,他早订好位子,又订了花——这花一定是他特别安排的。

  可是慧心故意装作不知道,什么也不说。

  乐队只来了几个人,在奏着很慢,很轻柔的晚餐音乐,整个夜总会也只坐了疏落的几张桌子的客人,穿著白制服的侍者却巳站了他们的岗位,整体来说,气氛相当不错。澎“怎么样?还满意吗?”他说。

  “我刚才说是要吃中国菜!”她说。

  “可以去宵夜!”他微笑。

  “没有这习惯,通常我十点半上床!”她说。“女孩子不能太硬绷绷,不能太四方,否则有损其美丽可爱!”

  “我不在意别人眼中我是否美丽可爱,”她笑了。那是小女孩在乎的!“

  “你很老?很大?”他也笑。她才二十二岁。

  “我很成熟,心理上!”她说。“蕙心,难得有机会在异国相聚,我们把什么原则都收起来,好不好?让气氛轻松一点,愉快一点,我们赦好好享受!”他很诚心地说。

  “我这个人——原是没有气氛、情调的!她说。心中已接受了他的建议,表面上还是强硬。

  她太骄傲了,真的。

  “慧心——”他凝视她。“唉!好吧!随你!”

  他是有些失望的,他没想到她真是这么食古不化,真是这么死硬,只不过是普通社交啊!

  看他这么说,慧心是有些后悔,她不是故意令斯年。不开心的,她只不过是嘴硬。

  哎!好吧!事已至此,她还是少开口为妙。

  侍者送来菜单,他们都低头看,谁也不再说话,气氛有点闷。

  难道他们今夜就这么闷下去?

  慧心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人,闷就闷吧!虽然有些抱歉,却绝对不可以说出来。

  可惜的是斯年不了解她。

  放下菜单,抬起头,发现斯年正凝视着她。

  突然间,她的心颤动起来,那是以前所不曾有过的,她原是十分洒脱的人,现在却很不自在。

  “刚才——很抱歉!”她终于说。

  话一说完,她发觉又轻松又舒服,她常常在讲原则,其实——不也在为难自己吗?

  “喜欢这花吗?”他微微一笑,转了话题。

  “很美,这么热的地方也有黄玫瑰?”她说。语气比刚才温柔多了。

  “全世界任何地方,都有玫瑰花,因为玫瑰是代表爱情!”他有深意地说。

  “花只是花,我不觉得它能代表什么!”她不同意。“这只是写诗,写小说的人美化了它!”

  “你太理智了!”他轻叹。

  “我承认,从小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她说。

  “以前你不曾有过任何男朋友?”他问。

  “那要看男朋友的定义是什么,”她笑。“我和许多男孩子很谈得来,有男同学,教堂里的男孩子,还有我的表哥表弟,他们都该是男朋友!”

  “我是指那种能打动你心,能得到你感情,和你单独约会的男朋友!”他说。

  “没有!”她十分肯定。“我不怎么容易吸引男孩子厂”是你的冰冷,漠然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他摇头。”文珠说,大学时至少有一打优等男生想追你厂‘“开玩笑,文珠知道怎么我自己反而不知道?”她笑。“她骗你的!”

  “是真的,我绝对相信!”他拍拍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气质性格吸引的必然是优等男生,像我,像费恣广“往自己脸上贴金!”她笑。

  “为什么不理会他们?”他追问不舍。 .“为什么要理?我觉得那是无聊的,”她不屑地摇摇头。“大家都还在念书,为什么不把精神全放在书本上?我讨厌无谓的约会!”

  “现在念完书,你却把全部精神放在工作、事业上,你只是女孩子,会不会有点过分?”他正色说。

  “女孩子和男孩子有什么不同?”她反问。“我们难道不该重视事业?”

  “事业、家庭至少一样一半!”他说。

  “迟几年我或会考虑!”她不认真的。

  “迟几年——哦,陈家瑞说,过些日子说不定你要变成他的波士了,他说你有什么——什么——哦,女强人本色,就是这样,女强人!”他说。

  “陈家瑞!”她摇摇头笑。

  想起被她质问以后,他甚至不敢正眼看她,陈家瑞实在是老实人!

  “他还说你好凶,咄咄逼人!”斯年说。

  “加油加醋,说得我这么可伯!”她笑。

  “天地良心,他是这么说的!”他说。“哦!想吃什么?”

  “海鲜汤和蟹!”她说。

  “有眼光,你知道此地海鲜汤最好?”他笑。

  “猜的!菲律宾是千岛国,海鲜应该好!”她说。

  “他们做法和我们中国人不同,你吃辣吗?海鲜汤非常辣!”他说。

  “可以!”她点头。“像泰国汤吗?”

  “对!差不多,辣喉咙的!”他作一个割喉咙的表情。“我是受不了!”

  “我喜欢!”她淡然说。

  “广东人很少吃这么辣的!”他望着她。

  “我没说过自己是广东人啊!”她笑起来。

  “四川人?”他猜。

  “母亲是,父亲却是杭州人!”她说。

  “哦——你看起来不像杭州人,你高大,杭州人该比较娇小!”他歪着头打量她。

  “我变种!”她哈哈大笑。

  “变种!”他摇头,笑。

  招手叫来侍者,吩咐了食物,四周的客人慢慢多,更有夜总会气氛。

  他俩之间的气氛也好多了。

  “我喜欢菲律宾歌星,每一个都很有水准,”他说:“等一会儿听听音乐,如何?”

  “你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说跳舞!”她看穿了他。

  “不要拆穿我,给点面子行不行呢?”他抗议。“我怕你不答应啊!”

  “好!我们留下来跳舞!”她淡淡地笑。

  “真话!沈慧心,现在你才像个女人嘛!”他说。

  “我本来就是女人!”她说。

  “是,你本来就是个女人,却是全身起角、全身带刺的女人!常常刺伤、弄痛对方!”他说。

  “我无意这么做,而且从不主动!”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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