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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立刻,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改变。

  “想什么?你神色大变!”他说,他是一直在注意她吧,他知道她心中所思所想?

  “我要求你不要和我同住一酒店,要不然——至少要装作不是一同去的!”她说,心中还有些矛盾。

  “怕我影响你?”他笑得特别,似乎洞悉一切。“蕙心,你真把前途看得这么重要?”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希望和理想!”她说。

  “你的理想是做个女强人?”他椰榆的。

  “不,不是女强人,这很老土,我只要事业成功,不需要什么名衔!”她说。

  “就算成功了又怎样?总要嫁人!”他说。

  “未必!”她看了他一眼,怎么又谈到这个问题了呢?实在很闷,“傅斯年,你第几次去马尼拉了?”

  “第几次,或几十次?几百次?记不得了,”他笑,“如果不是为了生意、公事,我根本不想去的,那个地方既不好玩,又没有好吃的,更没有东西可买。”

  “那么,还是坐原机回香港吧!”她说。

  “不行,这班飞机到马尼拉后直飞悉尼,不回香港的。”他故意说。

  ‘哪岂不是要委屈你了?“她笑。”有你在,我愿去刚果,去盂加拉!“他促狭的。

  “少来这一套,肉麻。”她皱眉。

  “肉麻点才有趣嘛!”他靠在沙发上,“你老总对你不错,买头等位给你!”

  “我倒情愿坐经济位!”她说。;、“杨文珠知道你跟我去了马尼拉怎么办?任你有天大本事也解释不清了!”她笑。

  “我就是要她知道!”他悠闲地靠着不动。

  “你会后悔!”她摇摇头。“那天文珠在你办公室查问些什么?你会脱不了身?”

  “她以为我和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他淡淡的。“你知道现在有些人流行和娱乐圈的女人在一起!”

  “你适合这么做!”她笑。“XX公子,不错啊!”

  “少讽刺!”他看她,“蔫心,你开完会我们去碧瑶玩一天,如何?”

  “没兴趣!”她摇头。

  “你对什么有兴趣?我陪你!”他说。

  “我有兴趣的事不需要人陪,我喜欢不受打扰!”她看着他。“真话,你最好回香港!”

  “我不相信你会这么铁石心肠!”他喷喷有声。

  她沉思一阵,考虑一阵。

  “我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我事业心重,”她慢慢说。很有真诚,“斯年,我希望我们能做一个普通的朋友,至少——不特殊,我们不谈感情,不涉及——其它,这样我才可以接受你!”

  斯年皱皱眉,他没想到慧心会这么说,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了。

  “你首先要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他说。

  “我相信!”她点点头。

  “那么——你的意思可是要我等你?”他问。

  “也不是等!”她很困难地说:“我不能保证以后如何,我对你没有允诺,我只希望——目前是朋友,不涉及感情的朋友!”

  他望着她好久,好久。

  “我不想答应你,可是我可有不答应你的余地?”他说。

  “没有!”她摇摇头,然后笑了。

  “我真不幸!”斯年说。

  “斯年,我——很抱歉!”她反手放在他手上,在他面前第一次表现这么温柔,这么有诚意。“我喜欢坦白,目前——真是只能这样,我不想有任何伤害!”

  他再看她一阵反手握住她。

  “你有理由,而且——我喜欢你的坦白!”他也是真诚的,坦然的,“无论如何,我还是会坚持下去厂‘”会是长途跋涉!“她微笑。

  “我会去多买几双走路的鞋!”他说。

  “还有一件事,你——不可能是我惟一的朋友!”她说。

  他微微皱眉,十分敏感。

  “费烈?”他问。

  “不一定是他,当然,他也是朋友。”她说。

  斯年沉默了一阵,忽然笑起来。

  “越是困难的东西我越要争取,我绝不放弃!”他说。“慧心,我们可有一个时间限制?”

  她想一想,半开玩笑地说:“二十年之后,你若还在四周,我就嫁给你!”

  “二十年。”他眼中光芒一闪。“我等!费烈一定赢不了我的!”

  “为什么认定了费烈?我根本没有考虑过他!”她说。

  “真的?”他大叫起来,似乎胜利在望了。

  在马尼拉,慧心被安排住“希尔顿”,因为离公司近。

  蕙心是无所谓的,哪一家酒店都是一样,离购物中心远些更好,因为她根本不打算买东西。

  斯年在机场和慧心分手——他知道她住‘希尔顿’,他听见接机的职员对她说的。有时候,他也颇识大体。

  慧心拒绝与他同住一家酒店只不过不想让公司的人觉得她公私不分,开会还带男朋友来——斯年算是男朋友吧?男性朋友!

  像全世界的“希尔顿”一样,它的特点是大众化,不特别高贵,豪华。蕙心住在八楼。

  屋子里冷气开得很足,把炎热的空气关在紧闭的落地窗外。

  对面的大厦就是慧心的公司,近得似乎就像住在公司里一样。

  她把衣服拿出来,——一挂在衣柜里,又去浴室冲。凉、洗脸,差不多是晚餐时间了。

  正想换衣服下楼,电话铃响起来。

  “蕙心?我,斯年,”是他的声音,他的时间算得真准,知道她这时已一切预备就绪。“该吃晚餐了!”

  “你住哪家酒店?”她问。

  “离你很近,”他含糊地说:“你预备在酒店餐厅吃?或是出去试试菲律宾菜?”

  “我想吃中国菜!”她说:“西餐令人反胃!”

  “嗯——去唐人街?或是附近的一家‘九龙餐厅’?”他问。

  “这儿也有唐人街吗?远不远?”她好奇的。

  “叫王彬街,相当远,又脏!”他说。

  “那就算了,就在附近吧!”她说:“这儿治安不好,晚上还是少出门好!”

  “放心,一切有我!”斯年笑。“什么时候可以走?”

  “随时!你呢?”她说。

  “那么立刻下楼吧!”他说。

  “你——在楼下?”她很意外。

  “我不是说离你很近吗?”他说:“等会儿见!”

  “喂!斯年——”她叫。她想问他怎么来得这么快,他已放下电话。

  她想一想,还是先下楼再说,斯年那家伙什么事都。敢做得出,说不定他真住在这酒店呢?

  迅速换好衣服下楼,斯年正倚在电梯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那神情十分可恶。“傅斯年——”她用质问的口吻。

  “不要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好不好?”他还是笑。“在别人国家,又大庭广众的地方,多不好意思!”

  “在这儿谁又认得我们?”她说。

  “你等会儿就知道!”他摇摇头。“在酒店里,十个人起码有五个人是讲广东话的!”

  “真的?”她倒意外。

  “这便宜,香港人一窝蜂的来旅游,其实有什么好玩呢?又热又脏!”他说。

  “迟一阵不行了,菲律宾限制香港人入口!”她说。

  “那是菲律宾政府倒自己的米,他们不看看这几年赚了香港人多少钱?”他说。

  “喂!不要扯这么远,你到底住在哪里?”她盯着他。

  他已换了衣服,看样子,也冲过凉,她越来越怀疑他是跟着也住进“希尔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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