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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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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路?不,我只是回家。”她说。 他皱眉,把视线放在黑暗的窗外。好象很不高兴的样子。不高兴什么呢?她讲错了话? “思朗曾经告诉过你我要去英国?” “没有人对我说过任何事。” “你看来并不意外。” “我该意外吗?”他提不起劲。 她望着他好久,好久。 “你是在不高兴,是吗?”她放柔了声音。她喜欢他有这种反应,这总比漠不关心好。 她喜欢他,或者爱他,但这份感情却不能也不敢百分之百的放下去,总是有所顾忌——不,不,该说不放心。或者这一切皆来自他的态度,他不是也有所保留吗? 他们之间——还差那么一步吧!一步不远,要迈过却也很难。 “你会注意到我的不高兴?”他反问。 “今天讲话的语气不好。”她笑。 “不能假装兴高采烈,我做不到。” “我不要你假装,至少不要气鼓鼓的。她还是笑。“你气鼓鼓的样子象青蛀。” “有胡子的青蛙。”他笑起来。 她挽着他的手,心中一遍舒坦。他实在强烈的影响着她的情绪,但中间那一步的差距—— “有没有人说过你英俊?在没有胡子的时候?”她问。 “有。一个。” “谁呢?这么有眼光。” “我——的前妻。”他说。 她呆怔一下,怎么竟然讲到前妻呢? “不要象傻子一样,”他拍拍她。“前妻就是前妻,有什么讲不得的?” “我以为你不愿意讲。” “你总会知道。”他透一口气。“她是个美丽又太过分聪明的女人,她被自己的聪明误了。” 思曼不敢出声,怕打断了他的话。 “你对我和她的事不好奇?”他望着。 “好奇也得你肯讲才行。” “她——”他皱眉。仿佛触及心中疤痕,再也无法讲下去。“对不起——我——我——” 她用手按着他的,用微笑安慰他。 “很久没有去散步了。”她说。 “我最近想了很多事。”他把话扯得很远。“你知道躺在舟上任海水轻轻冲击,摇晃的感觉很好,我能在那段时候想很多事。” “想了什么?” 想说仿佛又难以启齿。话题又转。 “思朗改变了不少,她不再给我压力,我们能比较好的相处了。” “那是很好的事。” “她还带了个男孩子来。”他说:“她很孩子气。” “思朗是这样的。以后大概不会为难你了。”她笑。 “你——不是因为她而去英国的吧?” “你怎能这么想?”她叫了起来。 “一直有个感觉,你想出卖我。”他笑。“把我卖给思朗。” “子樵——”她站起来。啼笑皆非。 思曼赴英国前一晚是在西贡子樵那儿过的。 除了比平日沉默些外,他看来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他原本不是太多话的人,思曼也不以为意。原先约好了思朗一起,她临时有事不能参加,不理真假。她是比较成熟和理智了。 比较特别的是,子樵主动的提出送思曼回家,一切都十分自然,毫不勉强。 思曼想,子樵是渐渐的在回到人群,是吧!三个月之后她回来时,或者可以见到全然不同的他。 第二天一早她就上飞机,思奕送她去机场的。一路上她还在犹豫,是该说出子樵的时候了吧?思奕是最关心的人。又想到她和子樵之间所差的那一步,她把话咽回去。一切等英国回来时再谈。 三个月,无论对她,对思朗,对子樵,都该是个很好的考验。她庆幸有这离港的机会,对留在香港的人和事,她非常放心。她是个运行在自己既定轨道上的人,不可能出轨,那么,走上她轨道上的人,也该同一步伐,是不? 她真是安安心心的去参加那个学习课程。 可是思朗——留在香港的她却莫名其妙的不安。她说不出为什么,总之情绪就是不能稳定,她甚至怀疑,思曼这么说走就走是否正确?而且——思曼不怕她在这段日子趁虚而入? 真的。她不担保自己不会这么做。她不是圣人,也承认过自己人性中缺点,劣根性都多。最主要的,子樵的一切越来越强烈吸引她。 忍了两天,第三天下班,她独自坐车到西贡。 子樵的那幢小小别墅在暮色中显得孤独,就象他的人。隐在这小渔村之中,他真能平静快乐? 她按铃,没人应门。推推门。应声而开。是的,思曼说过子樵不爱关门,他随便惯了。 屋子里象往日一般空旷,站在房子中央叫子樵,没有回答。又在长窗边张望,沙滩上一个人也没有,浅水处甚至没有小舟。 子樵不在,他去了哪里? 思朗四下找寻了一遍。厨房里还有他简单的炊具,餐具,卧室里都不见了他的衣物,只留下了满地的书报,杂志和工作台上一张未完成的设计。 他去了哪里?连衣物都失踪? 吃惊意外的正待退出,一个中年妇人迎面而入。 “你——是谁?”中年妇人望着她。“找人吗?” “是。住在这儿的雷子樵呢?”思朗连忙问。 “雷先生退了租,我是屋主,”中年女人很和善。“我就住在隔壁。” “他——什么时候退了租?去了哪里?”思朗不能相信。“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前天一早就走了。”业主微笑。“他并没有说去哪里,象来的时候一样简单,他背着大帆布袋离开。” “你什么也没问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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