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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不清楚那胡子下的嘴里讲了什么,思奕却笑起来。

  “我的名字?大概爸爸想生个会下围棋的儿子好陪他下围棋,所以我叫思奕。”思朗瞪哥哥一眼,很不满意。

  思曼吃完碗中的饭,无意的抬起头,她呆愕一下,遇见的是一对深不见底的黑眼睛,眼中射出的光芒竟——竟有点嘲弄,仿佛是在说:“一对幼稚的女孩子!”那眼光端端正正的停留在她的脸上。

  她的脸一下于红了,莫名其妙的愤怒涌上来,几乎想立刻拍台而起。没有,她没有这么做,她的教养令她端坐着不动,以顽强的迎战视线牢牢的对着他,决不退缩。

  雷子樵仿佛意外,又仿佛震惊,没想到遇到的竟是这样不惧的视线,几秒钟之后,他垂下头。

  他知错了吧?方家的女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应付的。

  “子樵以前在南加大时是体育健将,曾代表美国参加过一次奥运篮球赛。”思奕兴冲冲的说。

  对这位新朋友,他是表现得极热烈的。

  “结果得了冠军吗?”思朗不怀好意的笑。

  “没有。”子樵自己回答。他的声音低沉冷峭,听到耳里很不舒服。“我们输给苏联。”

  “真遗憾。如果今年参加,可能拿金牌呢!因为今年苏联退出。”思朗笑。

  “是。我也这么想。”这雷子樵倒是很坦率诚实的。

  看他这么回答,思朗也不好意思再讲了,人家是那么爽快的承认了失败。

  “为什么不再打国家队?”思奕问。

  他好象对子樵充满兴趣。

  “年纪大了,我今年三十二,”子樵说。他说国语,却不难听懂。“做事之后,我已疏于练习。”

  “三十二岁叫年纪大了?这是男人创业的最佳时候。”父亲不以为意。

  “是。我现在的精神都在事业上。”子樵说。对长辈,他的口吻很不同,尊敬得十分自然。“这次调来东方,也是自我考验的大好机会。”

  “子樵以前还是爬山好手,他曾爬过喜马拉雅山。”思奕又说,献宝一样。

  “爬上去了?”思朗是有意捣蛋。

  “是。”这次他不再认输。“单靠个人力量的事,我对自己很有把握”

  那意思是说,篮球在奥运输给苏联不因为他个人,而是整个队的事?这人——真骄傲。

  “慢用。”思曼低着头说,转身就走到一边看电视。她还记得刚才雷子樵的挑战。

  这男人分明是挑战。

  “喂!我有个问题,”思朗是故意的。“你的胡子,你随便的衣着,你们公司可以容许这样的总监?”

  “广告公司并不是银行。”子樵冷淡的说。

  “思朗——”母亲制止她。“雷先生还没有正式上班。”

  “你也真老土,从事创作的人,怎可能象你在酒店做公关主任要花枝招展呢!”思奕说:“我们外套西装在公司,要见客时才套上去。你见过我穿西装上班吗?”

  思朗脸也红了。思奕居然说她老土,居然那样维护一个陌生人。

  “不跟你说。”站起来。一口气走到思曼身边坐下。

  思曼看看她,微笑着。

  “何必为不相干的男人生气。”她低声说。

  不相干的男人——思朗转头看,那雷子樵的视线竟也扫过来,仿佛在看她,也仿佛在看思曼。

  思朗在办公室刚听完一个电话,她的助手来说:“二楼贵宾厅有会议,我们已经弄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二楼贵宾厅——啊——”思朗笑起来。是思奕工作的广告公司。“好!交给我好了,立刻上去。”

  通常这样的事她都交给助手做,广告公司租酒店的地方开会而已。她有兴趣的是看看思奕在不在,或者下班时可搭他便车。

  她轻轻敲门进去。

  “各位好,我是方思朗,此地的公关主任——”她职业化的说着。看不见思奕。

  有个男人转头,淡淡的对她打个招呼。

  “嗨!”是雷子樵。

  她微微皱眉,怎么她竟忘了思奕的新上司呢?

  “对今天的布置满意吗?”她只想公事公办,不想和这家伙打交道。

  “很好。”他永远是那种口吻。“不过我希望冷饮都摆放在里面,而且不要人服侍,免得打扰会议进行。”

  “可以。”思朗招招手,一个侍者过来,她吩咐了。“还有什么指示?”

  “暂时没有。”他看她一眼。“思奕今天不出席,只是我与所有客户见面。”

  “不需要告诉我与我工作无关的事。”思朗故意皮笑肉不笑的。

  他不响。对她摆明的冲撞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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