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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下班后,思曼匆匆忙忙离开公司。她约好了比她小两岁的妹妹思朗在楼下等着一齐回家。 在中环,最具爆炸性的时间是午餐和下班时间。四面八方涌出人潮,马路上人车争路,思曼觉得自己被淹没了,她不知道思朗能否找到她。 她在港大毕业三年,从行政主任升到行政经理还是今年的事。她并不是事业野心极大的女强人,只是认为女人也该工作,为社会尽一分力。 外表看来,她斯文有教养,完全不必化妆的一张素脸令人赏心悦目。衣着不大新潮也不落伍,很简单且明快的浅线条就象她的个性。以她平日的作风别人会以为她是柔顺的人,错了!碰到她的倔强固执地方,连父母都得摇头。 “思曼——”思朗从人群里钻出来,她真有本事。“对不起,来迟三分钟,刚接了一个电话。” “叫车吧!”思曼不介意的微笑。 “不必!思奕在文华酒店门口等我们,”思朗愉快的说。她比姐姐活泼开朗些,或者因为她叫思朗吧!“他来中环开会,顺便接我们回去。” 思奕是她们大哥,在广告公司做创作主任,是个非常聪明,非常有头脑的人,三十岁。 姐妹俩快步朝文华赶去,看见思奕正在那辆宝马五二〇上面东张西望,车上还有一个人,男人。 “快上车,”思奕对妹妹们非常好。“那个看门的瞪过我好多眼了!” 姐妹连忙上车,也没看清楚坐在思奕旁边的人。 汽车朝东驶去,他们家住在赛西湖。 “思曼、思朗,我替你们介绍,我的新同事雷子樵,刚从美国调来的。”思奕在前面说。 姐妹俩预期的呈热情爽朗的一阵招呼,美国来的嘛!谁知竟只是冷淡的一声“嗨!”连头也不回。 思朗看思曼一眼,耸耸肩,连冷冷淡淡的“嗨”也省了,只静静的看着窗户。 “子樵以前在台湾念大学,后来留学美国,在美国做事,”思奕不以为意的继续说:“是我们的新创作总监。” 这回思朗都没有出声了。总监又怎样?她们完全没有兴趣。没礼貌又骄傲的男人最讨厌。 “他在香港不熟,我约他回家晚餐。”思奕又说:“他就住怡东酒店。” “怡东附近大把餐厅,酒楼。”思朗不客气的。 思奕很意外的转头看她一眼,眼神颇严厉。思朗立刻不敢再说。 平日思奕十分爱护她们,是最好的大哥,思朗警惕着不能再没礼貌。 但是对这面孔也没见到的人,她们实在没有好感。 下车的时候,两姐妹匆匆抢先上楼,留下思奕陪着那个雷子樵。一会儿,他们上来了,姐妹俩各自在房里听见母亲招呼雷子樵的声音,很奇怪,那家伙居然对母亲十分礼貌恭敬。 思曼在房里听音乐,怡然自得的。过了一阵,思朗敲门进来。 “来陪你,免得在客厅闷。”思朗说。 “今天没约会?你的众多男朋友失了踪?”思曼打趣。 “才星期四,明天要上班,懒得应酬他们。”思朗说:“在香港,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男人,我怕自己要变老处女!” “你在暗示我已经是老处女了吗?”思曼笑。 “还早呢!你才二十四岁。”思朗说:“不过我不欣赏你的论调,宁缺勿滥,把自己困死了!” “遇不到满意的,我宁可困死自己,要面对一辈子的人哦!不满意怎么行?”思曼抓起一张报纸。 “说得也是!看来看去都是批没水准的。” “倒不是水准问题,我总不能接受那些不能令我心动的男人。”思曼笑。“面对的一些人,真令我心如止水。” “是不是我们的条件太高了?”思朗天真的。 “我根本没有条件,既不一定要英俊潇洒,更不要求他富有,只要能令我心动。”思曼笑。“就这么简单,可是二十四年来,一个人也没有。” “是不是我们姐妹俩感情麻木?” “会吗?看电影时我们不也哭湿一盒纸巾吗?” 女佣人在敲门,通知她们可以吃饭了。 “运气真不好,今夜要面对着大闷人。”思朗说。 “沉默的男人总比话多来得好些。”思曼推开门。 思奕陪着他的客人子樵已和父母坐在长餐桌边。思朗看一眼,这个这么斯文,有书卷气质的男人,居然有满脸的胡子?连面貌都看不清。 这样的人是创作总监?还是跨国大广告公司呢! 思曼连看也不想看那家伙,招呼一声就低头吃饭,雷子樵骄傲,她比他更骄傲。 “我俩个妹妹的名字是有来源的。思曼是正午出世,所以用‘日’字做头的曼字。思朗半夜出世,那夜月色特别好,所以用朗月的朗。”思奕说。他大概也觉得晚餐桌上太闷了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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