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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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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 “别对我说,”她摇头,“你在阿姨面前所做的一切,在我眼里只有两个字,儿嬉。” “公平点,宁儿。” “我讲真话,何先生。”她一直称他何先生,“当初见你,确曾为你太出色外表所摄,现在――很抱歉,只能说你像绣花枕头。” “宁儿,你太残酷。” “别担心,阿姨和我都无法接受你,但你仍是其它许许多多女人的蜜糖。” 何啸天沉默地开了一阵子车,蜿蜒的山路上谁都不再说话。 “你损了我的自尊,宁儿。”他半真半假。 “你可当我是个孩子,童言无忌。” “不。也许你说得对。”他自嘲地。“我每天在干什么?莫名其妙尽在靓女群在打转。生意做得好,也许是运气,以前底子打得稳,这二十年来好象没做一件正经事,自她离开后――” “她?”宁儿问,立刻想到。“何哲母亲。” “是。她离开后我一直这样,吊儿郎当地过无拘无束生活,任性自由。” “她为什么要走?” “痛恨我这种个性,受不了我。” “她在哪里?找过她吗?”宁儿说。 “找过,找不到。”何啸天摇摇头。脸上一抹失意。他慢慢把车停在山边避车处。 “你后悔过吗?或是很爱她?“宁儿被这故事吸引住。 “后悔总是有一点,那时何杰刚出世,没有母亲很惨。“他想一想。“我不知爱不爱她,我跟她是表兄妹,从小在一起。” “很悲哀的婚姻。” “不不。我们相处其实很开心的,她也不怎么管我,给我很大自由,”他眼中有疑惑,“她是突然离开的。” “总有个理由。” “身边太多女孩子,”他耸耸肩,“我一直不很懂处理人际关系。” 宁儿透一口气,摇摇头。 “完全不能令人了解的异类。”她说。 “不不不,不像普通人一样,只不过爱心多了些。”他说:“没有人教我怎么处理,弄成现在的模样。” “这种事谁能教你,这么大一个人,责任啦,良心啦,感情啦,说出来也嫌老土,在你自己博爱之余,该为对方着想。” “我爱她们还不够?” “你自己去想。”宁儿微笑。“爱一个人不是像你这样的。” “该怎样?” “我怎能教你?你想怎么做,你要怎么做都像爱一样,由心里发出来。你自己想。” “我是不是该面壁三年?” “随你。”她笑。“像阿姨这件事,你就过分得离了谱。阿姨是什么人?对高贵的女人最重要是尊重。” “我情不自禁,出丑了。” “人都有自制力,表不自禁出丑那是动物,不是人。” “你骂人?”他高兴起来。 “很抱歉说了这么多直率又没分寸的话,只因为你是何哲的父亲,而且我相信你是好人。”宁儿诚恳地。“而且我想,你这么出色的男人又能懂感情的话就太棒了。” 何啸天看宁儿一阵,气急败坏,飞扬浮躁的神色都消失了,他很平静很安详地吻一吻她额头。 “谢谢你说的话,这四十多年来没有人对我这么说过,我会仔细想想。” “如果你认为我对,下次见面你要请我吃饭。”她很开心。 “那还用说,现在我就知道你对,只是――”他想一想,“你知道吗?有时我明知自己不对,许多事是故意做的。” “为什么?” “不知道。反正错了,多错几次又何妨?有时候我还很享受错。” “怪人――不,”宁儿突然说:“你的妻子,那一次的离开,很打击你。一定,别不认。” “那又怎样?” “你用做错事来折磨自己。” “不要写小说,不要编电影。”他重新开车。“无论如何,我会仔细想想。” 车停在她家门外,他望着那房子半晌。 “宁儿,相信我,”他慢慢地说:“雪曼――我对她有特别的感觉,不像其它那些女朋友。我总觉得我见过她。” “像你离开的妻子?” “完全不。她像我某一个故人。” “某一个故人,谁呢?你自己都不清楚,”宁儿说:“你这样讲会令人反感,全无诚意。” “事实真是如此。”他揉一揉眉心。 “再见,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推门下车。 “宁儿――”他叫住她又仿佛无话可说:“再见。谢谢你今夜的话。” 他走了。 宁儿回到卧室,意外地,雪曼在等她。 “谁送你回来?”她问。 “是――何啸天,”宁儿下意识地为难。“他到晚会中找到我。” “别再接近他,”雪曼很少这么认真,“那时个莫名其妙的人。” 宁儿点点头,突然发现雪曼眼中的怨色,还有残留的一比泪影,怨与泪?! 从那一天开始,宁儿再也没有见过何啸天,他一定离开了香港。一个男人能知耻近乎勇,还是值得欣赏。 没有人再提他,只有宁儿的心中偶尔还记挂这个出色的风流大男人,他已完全忘怀了和雪曼那段小小的可笑插曲吧? 在学校认识了个女孩子,读英国文学的王诺宜。宁儿非常喜欢她,她是那种斯斯文文,雅致,古典,好修养的女孩,最适合放在小说中的形象。他们在图书馆认识的。 女孩子的友谊发展得很快,没几星期就变成好朋友。宁儿常为和诺宜谈话而留在学校,有人相伴是好舒服的事。 诺宜就住在学校附近,总是步行回家。有时宁儿开车送她一程,她就请宁儿在家里吃一块蛋糕或喝杯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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