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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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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我替你叫车!”阿泰跟在后面。“你去哪里?” 耐雪再摇摇头,步下楼梯。 “我不知道,”她低声说,“我不能回妈妈那儿,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大嫂——”阿泰的声音里有了哭意。“天威是精神不平衡,你——别走,好吗?” “不——我一定要走,”耐雪走完四层楼的楼梯。“阿泰,不是我错,你听见一切的!” “大嫂——”阿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照顾他!”耐雪摇摇头。“如果有事——你知道我公司的电话!” “我知道,”阿泰直送她出大门。天色依然黑沉沉的,路上没有行人,也少有车辆。“天威这样子——我真担心,他好像一枚随时会爆炸的地雷,会伤人伤己!” “我帮不了他,”耐雪叹息。“我好遗憾!” “大嫂,那笔十四万块的钱债——”阿泰困难地说。 “放心,我会处理!”耐雪又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反而全然不担心这件事了。 “大嫂——”阿泰喉头哽塞。 “如果他肯走正路,或者——还有希望,”她若有所思。“你能帮他吗?” “不能!”阿泰深沉叹息。“走我们这条路,混我们这一行,只是越陷越深,我帮不了他,我也帮不了自己!” 一辆计程车经过,她拦住又跳上去。 “那么,至少别离弃他,”耐雪扶着车窗。“他现在只有你了,阿泰!” 没听见阿泰回答,汽车已驶离。阿泰——不会离开吧?天威会振作起来吗?会吗? 第九章 耐雪的脸色是那么坏,青青白白的,失神又焦躁不安似的,今晨一回公司,她就是这样,忙碌中的同事还不怎么发觉,斜对着她在经理室中的思尧却好担心,好怀疑,几乎忍不住要到她面前问个明白。 耐雪怎么了呢?不舒服?有麻烦?有困难?思尧心中好乱,他不停地凝望着她,偏偏她却毫无所觉的半低着头,虽然她在工作,看得出做事毫无心绪。 时间慢慢地过去,思尧并没有放弃对耐雪的注视,他不能任她这样,他一定要知道发生的事,他一定要帮她,她看来——像是受到难以承受的打击——思尧皱皱眉,打击可是来自天威? 想到天威,他心中浮上一个漂亮得出奇却又邪气、冷酷得出奇的影子,几天前来找耐雪的那个男孩必是天威了,天威临离开前曾望思尧一眼,蛮有敌意,似乎挑战又似乎不屑的一眼,耐雪可是与这一眼有关? 思尧益发不安了,耐雪的失常可是为了他?这——斜对着他的耐雪拉开抽屉,拿出了些什么,站起来,犹豫矛盾了半晌,看看大门却——又坐下来。耐雪是怎么回事呢?不到半天,她曾做了不下十次这同样的动作,她——可是想拿些东西出去?但为什么又矛盾、犹豫呢? 整个早晨思尧几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只是神经紧张又疑惑不安地注视着耐雪,他——唉!他自己知道,他已深深地陷下去,一点办法也没有,耐雪,几乎从第一眼开始,他就情不自禁,无条件地付出了自己二十多年来所存积的全部感情,虽然他还能控制表面上的情绪,内心里,他却依附着耐雪的喜而喜,乐而乐,愁而愁,他已完全——无法自拔! 午餐的时间,思尧再也忍耐不住,走向耐雪,可惜脚却迟了一步,耐雪像冲锋般地走出办公室,似乎她是一块铁,而外面有一块强大的吸铁石在吸引着她,她不由自主的要奔向那方向。 思尧追出去的时候,耐雪正好跳上一辆计程车,思尧也不假思索地跳上另一辆追去,他心中已认定耐雪必有事做,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这么乱闯。 耐雪的计程车走的是她回家的路,果然,她停在那个红门外,跳下车就急急地奔进去,完全没有看见后面跟来的思尧。 思尧打发了计程车,就站在红门外,他在犹豫,该按铃进去呢?或是就在这儿等着?耐雪总要出来的,一个钟头之后她还要上班——犹豫之际,红门突然开了,走出来的不正是刚才奔进去的耐雪? 视线相遇,两人都是意外、惊讶,耐雪更是变了脸,一副小学生做错事被老师抓着一样。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脸色纸一般白,声音发颤,眼眸中还有一抹惊恐。 “我跟着你来的,”思尧不懂,她怕见到他?“我担心你不舒服,又怕你有困难,耐雪,你知道你脸色很差吗?” “哦——是吗?”耐雪神经质地摸摸脸。“我没有事,也没有困难,唉——走吧!别站在这儿!” 她似乎急于离开,又四下张望,神情非常特别,更惹起了思尧的怀疑。 “一起午餐,好吗?”他诚恳地。他实在只想帮忙,他不忍心见耐雪的可怜神情。 “好——哎!好吧!”她十分恍惚。 走出巷子,拦了一辆计程车,把他们带到希尔顿的咖啡室。 “耐雪,我注意了你一早晨,你心中有事!”思尧开门见山地说,“你和平日完全不同!” “我——”耐雪吃惊地望他一眼,迅速垂下眼帘,不敢正视他关怀的眸子。“真的没什么,你误会了!” “我真误会了吗?耐雪!”他摇摇头,深沉叹息。“你甚至不当我是个能分担扰愁的朋友?” “我——”耐雪眼圈一红,话也说不出来。怎么说呢?她和天威之间的那一段——那一段什么呢?不能说情吧? “耐雪,相信我,”他突然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沉稳有力地说,“我愿意为你分担一切!” 耐雪的手挣扎一下,挣不脱思尧的手掌,她那冰冷的手却颤抖起来,不知是激动?或是其他猜不出的情绪。 “我的事——没有人能帮忙!”她小声说。 “傻话,天下没有解决不了的事,除非你不想真正去解决,” 他肯定地说,“耐雪,何必放在心里折磨自己呢?” “昨夜——我离开了他那儿!”她突然说,不是突来的勇气,是她决定对他坦白。 或者他真可以帮忙,或者她的事能解决。 “昨夜?”他不能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说离开天威?” “是——”她的泪水沿着腮边流下来,滴到他手背上。“我们——为一些事争执,他——他——又打我,还叫我滚,他说——是我贱才跟着他,他——他——完全不明白我的心,我——就离开了!” “耐雪,怎能任他这样——作贱你?”他的手一紧,脸色也变了,声音也愤怒起来。“他有什么资格打你,有什么资格骂你?他——简直没有人性!” “他——心情不好,”她吸吸鼻子,下意识里还是帮着天威,爱情哦!“他一直受到挫折和打击!” “那也不能拿你出气!”他低声咆哮着,思尧也被激怒了——被耐雪的遭遇,他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资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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