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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我的心在滴血。”天白捉弄自己地笑着。

  “这种话敢不敢对翡翠说?”

  “肉麻得我都不敢讲第二次。”

  “那么把握你敢讲的第一次。”哲人仰头把环中酒一饮而尽。

  “走吧!”

  “终于肯回家了?”

  “总要回家。”他吹口气。“我对阿美并无不满,我忍受不了的是她——太好了!”

  “太好了也是罪?”天白笑。“如今女人真不易为。”

  两人离开酒廊,天色已暗。

  “明天是带着希望的另一天,对吗?”天白说。

  宿玉在家里闷了几天,简直是郁郁寡欢。可宜和哲人把她接出来,仍去惯常到的那家酒廊。

  台上有个男人在唱歌,低低沉沉地仿佛在诉说什么伤心事。坐在一角的他们也只在喝闷酒,主要的是宿玉一直无法振作起来。

  “下干天白找过我,是他告诉我你已3天没出大门。”哲人用轻松的口气说。

  “明天我会上班。假期完了总要回去工作。”宿玉淡淡地说。

  “心情好不好是另外一回事。”

  “你会渐渐好起来,是不是?”可宜凝望着她。

  “是。天白不了解,他太紧张。”宿玉说。

  “我上台为你唱一首歌如何?”哲人半开玩笑。”你喜欢听什么?告诉我。”

  “现在那人不是唱得很好?如怨如诉。”她笑。

  “让我看仔细些,”可宜转回头。“下次邀请他到我们的综合节目里试试。”

  “又一个明日之星。”哲人并不感兴趣。

  那年轻男人从台上走下来,又有个女的上去。真是最佳勇气奖,荒腔走板,她居然若无其事。

  “多几个这种不知自量的女人,这世界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可宜摇头。

  “其实她很快乐,”宿玉望着台上。“她喜欢唱就唱,可能还以为自己唱得很好。”

  “该有人告诉她实话。”哲人也摇头。

  “不必太残酷。告诉她之后就等于夺去了她的快乐。”宿玉说。

  “不告诉她岂不是对大多数的我们残酷?”可宜笑。

  “我们只不过忍一阵子,而她可能是一辈子。”宿玉说。

  可宜和哲人都不出声了。

  宿玉是有些感叹,她想起自己的事,他们都了解。

  “天白知道我们来这儿。”可宜换了话题。

  “他为什么不来?”宿玉问。

  “你没有电话给他,他不敢来。”哲人笑。

  “我给他那么凶恶的印象。”宿玉摇头。”他不来好些,面对着他,我心里压力大。”

  “有什么压力呢?我不明白。”可宜说。

  “我不希望他对我这么好,而目我肯定的知道无以为报。”她说。

  “你对他讲过这样的话吗?”

  “不止一次。”宿玉叹息。“他完全不明白,就算没有之浩也不是他,我跟他根本合不来。”

  “他很执著。”哲人说。

  “所以你们说我是不是看见他就情绪低落?我并不固执,只是不想勉强自己的感情。”

  “之浩之后——你会还有感情吗?”可宜盯着她看。

  “不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谁知道明天的事呢?”

  “还好。我以为你就这么一辈子了。”可宜透一口气。

  “现在没有这么蠢的人了,我也不会。”宿玉说:“我很清楚的了解之浩已逝,再也不可能回到我身边。我很理智,也很现实,可是除了这两样之外我更有感情。目前我的压力是,感情上,我绝对容不下天白。”

  哲人看看可宜,他们很明白,宿玉这么说就是这样,他们完全帮不上忙。

  “或者——我们会再劝劝天白。”可宜说。

  “没有用。他的固执比想象中更惊人。”哲人说。

  “我怕又是一次悲剧。”宿玉摊开手。”大概我是不祥人,接近我的男人都没有幸福。”

  “胡扯。之浩的事能怪你吗?”可宜不以为然。

  台上的女孩子终于唱完两首歌自动下台。有人居然拍手,不知是喝彩还是倒彩。那女孩高兴得很,不理三七二十一的还团团鞠躬道谢。

  “看。人不要不清醒、不要太精明才快乐。那女孩对所有掌声当成喝彩的照单全收,多快乐。”宿玉很羡慕。

  “可是在别人眼中她却像小丑般的可笑。”哲人说。

  “别人的眼光真的那么重要?”宿玉反问。

  角落里一个男孩子站起来,很高大健壮,这种天气他竟只穿一件背心,手臂上、胸前的肌肉非常结实。他戴着墨黑的眼镜,背着吉他大步上台。

  “你们看——”宿玉指着台上,整个人突然间像着了魔似的,手指还不住地轻颤。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那个台上的男孩——那男孩——

  哲人和可宜都惊讶得发呆,怎么会有那么巧合的事?台上那男孩竟有七八成英之浩的影子。

  “他是谁?!”可宜忍不住问。

  没有人能回答,那男孩已经开始自弹自唱了。

  唱的是一首很冷门的欧西歌曲,旋律怪怪的,那男孩的声音也怪怪的,有点嘶哑,好像喊出来一样。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墨镜后面的眼睛也看不见,他给人一种强烈的神秘感。

  “他——他——”宿玉喝一口酒,好半天之后才能镇定下来,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他是真的像,是不是?”

  “是。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事?”可宜皱眉。“连那冷冷的神情都像。”

  “这男孩比较年轻,大概才二十一二岁,”哲人说:“风格颇独特。”

  “我去问问。”可宜站起来,到一边的柜台去问酒廊的负责人。那么像英之浩,谁都好奇。

  一会儿她回来,摇摇头又耸耸肩。

  “他们不知道。这人今天第一次来,”可宜说:“真的,他令我震惊。”

  “震惊已过,不要再研究了。”宿玉先收回视线。

  他们都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她眼中跳动的问号和火焰骗不了人。

  “问问也不妨,可以让他上节目。”哲人说:“而且这么像,你不好奇?”

  “好奇是一回事,他又不是之浩。”宿玉说。

  “他自然不是之浩。你才说过,之浩之后,你还会认识许多朋友。”可宜说。

  宿玉皱眉,仿佛在矛盾。好一阵子之后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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