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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幻象更真实清晰了。她看见那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

  回到客厅,许荻姿态不变的坐在那儿。

  “开心些,好吗!”她夸张的挥动双手。“我不想陪着你发闷。”

  他抬起头,定定的望着她一阵。

  “伟克不在。”

  “我俩,OK,就我俩,你想去哪裹?”她笑。服侍他真吃力。“不过无论哪儿,都没有你家的意大利菜好。”

  “不要回家。”他反应强烈。

  “没想到你这么孩子气,”她摇头。“总要回家,是不是?”

  “明天——我或者搬出来,”他振奋自己。“对,明天开始找房子,立刻。”

  “不会有任何地方比你家更舒服。”

  “我知道。可是——他们回来,”他像在逃避洪水猛兽。“他们——就这么回来。”

  “以前他们不住在家裹吗?”一边开着车,她一边问;他摇头又点头,过一阵再摇头。

  “很久以前。后来——实在不像话,蚂咪也生气,他们离开,”他极度苦恼。“他们又回来。”

  “谁呢?总得告诉我是谁。”

  “他们——大哥和嫂嫂,他们不应该回来,我不明白他们。”

  “你家房子那么大,多十个人回来也不要紧,平日也见小到画,怕甚么。”

  “我怕——九姨婆。”

  “九姨婆?她不高兴他们回来?”

  “不——”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梵尔,我想喝酒,你陪我。”

  “先填肚子。我是饿不得的人,一饿就昏,就发脾气。”他带她去吃了顿地道的上海菜后,两个人到附近一家酒廊。不知时间没到或怎样,人很少,相当冷清。

  一杯酒下肚,他脸上有红颜色。

  “九姨婆前天问起你,真怪,她从来对任何人都没兴趣。”

  “她问我甚么?”

  “她问我见过你家裹其他人没有。”他的心情渐渐开朗,酒精发生了作用。

  “她真的对我背后的一切感兴趣!”她打趣。“是否我像她认识的某个人?”

  “二姨婆,”他叫起来。“我说过你的某些神情像她,一定是这样。”

  “就是照片上的古典女人?她的丈夫飞行失踪的那个?”

  “是。她是九姨婆的姐蛆,”,他说:“回去我会问她,说不定我跟她感受一样。”

  “不再闹着不回家了?”

  他脸上掠过一抹奇异色彩。

  “你陪我回去,好不好?”

  第二章

  梵尔没有陪许荻回去,却参加了他家中的一个派对。在一星期后。

  她仍然舆伟克同往,他俩已像兄弟姐妹般的伙伴。许荻迎着他们,他脸上已没有那种落寞,却依然沉默如故。

  “是谁的派对?为甚么我们来?”伟克问。许荻用手指一指,他们看见大厅中忙着招呼客人的一对出色夫妇。男的与许荻外形相似,气质迥异,比许获“光芒”得多,看来十分体面活跃。女的——美艳,只有这两个字最贴切,是那种星光灿烂的美艳。

  “你的大哥和嫂嫂?”梵尔轻声问。

  男女主人已经看到他们,并迎上来。

  望着那张美艳的脸,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银色身影,强大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的压力直扑梵尔脸上,下意识的她退后一步。

  “你们必然是伟克与梵尔了。”女主人伸出热情的双手紧紧的握住梵尔的手。

  梵尔只看见那夸张的银色尖指甲,不知道为甚么,她觉得皮肤被刺得发痛。

  事实上,皮肤并未被刺,并不痛。

  “我是许菲,阿荻的大哥,她是何令玉,大嫂。”男主人大方热情。“欢迎你们。”

  “阿荻一直说起你们,”何令玉没有放开梵尔,紧紧的拖着她,恨不得抓到跟前看个一清二楚,来来来,我为你介绍些朋友。”令玉不由分说的拖着梵尔往里走,扔下三个男人不顾。“大家一定乐意认识这么出色的女性。”立刻,梵尔身陷于一大堆陌生的脸孔和名字之间。她将打精神,努力微笑,心中尴尬的要命,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场面,这样的女主人呢?仿佛在推销她似的。

  “她是梵尔,美国回来的女强人,阿荻的好朋友。”千遍一律地这么介绍着。

  回头张望,已不见伟克与许荻地影子。

  忍不住心中咒骂,这些什么排队?把她拿来耍猴子似的。

  突然,背后伸来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右臂,不让何令玉再拖着她走。

  “让我来陪着你,好不好?”陌生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有磁力。两个女人一起转头,梵尔看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掠过,那男人已递过来一杯酒。

  “你是梵尔,全场的人大概都知道了。”他目不转睛的望着她。“我是韦少宁。”

  梵尔来不及有所反应,她看见何令玉变了的脸色。

  “少宁?你来了?”何令玉展开笑脸,声音变得十分柔媚。“你没告诉我。”

  “来,我们这边坐。”少宁清挽着梵尔的手,带她到一边。“让令玉招待客人。”

  事轻挽着梵尔的尹,带地列一蠢。“让今丘招待客人。”

  他甚至不看何令玉一眼。梵尔的感觉是从一个尴尬转到另一个窘迫中,她没法子和一个陌生男子一下子这么接近,这么热烈。

  何况这男人看来神态颇轻佻——虽然他是个极好看,极英俊的男人。

  她一坐下就四下张望,希望找到许荻或伟克任何一个,好助她逃离。

  是“逃离”,她有要“逃”的感觉。

  “何令玉又施故技,”韦少宁压低了声音。“她故意令在派对中能威胁她的女士尴尬。”

  “威胁——”她不明白。

  “譬如年轻貌美,譬如精明能干,譬如名气地位,”少宁笑。“她怕锋头被抢。”

  “那不是我。她看错人。”

  “你是阿荻的女朋友?”

  “不是。”她吓一跳。“怎么这样想?”

  韦少宁一边跟她讲话,一边不停地跟熟人打招呼、微笑,非常八面玲珑。

  “不是我这样想,是她,”少宁摇头。“她担心你威胁她在许家地位。”

  梵尔忍不住笑起来。

  对她来说,这些话这些想法都好荒谬可笑,太古代太老土的事,对不对?

  “你是谁?怎么知道这些事?”她问。

  “我是韦少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浮出来。“阿荻是我的表弟。”

  “我——见过你吗?”她开始迷惑。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上心头。

  “见过,见过,”他吊儿郎当的绝不认真。“现在我们不正见面吗?”

  “以前你——一直在香港?”她盯着他。

  “不。我在香港的时间不多,我的职业令我四海为家,我是飞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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