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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望着他一阵,突然说:“你和他最不像的地方是,他霸道,你爽朗。”停一停,她再说:“其实说你们相像,可能只是一种错觉。”

  “错觉?”他笑了。“你不会因为这是错觉而拒我于千里之外吧?”

  “我无意把你当成他。”她笑。

  当然,他是白的,所谓的“他”是斯年。

  “这样最好,”他开心地,“我希望我是自己,成功、失败只是次要问题,我不愿做他人的影子。”

  “有道理。我请你吃午餐。”她说。

  “不替朗尼饯行?”他问。

  ’‘老总约了他,我又何必做灯泡?”她笑。“我三点钟去文华酒店接他。”

  “我们现在不要去文华,否则准擅个正着。”他说。

  “我们去吃中国菜,就在大厦二楼那家,小菜很不错。”她说:‘’走吧厂

  “你们每天吃、吃、吃,每一家餐馆都客满的,”他说,“但是在香港的人为什么都那么复?尤其好多年轻男孩子,复得——像发育不全似的。”

  “可能茶喝多了,肚子里的油光了,”她说:“至于发育不良,相信是地方太小,每天困在四堵墙里,又缺少运动的关系。”

  “可是女孩子就不会,真是奇怪。”他说:“公司里的女职员都嚷着减肥,个个都有发胖的趋向,难道女性不喝茶,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可能——香港女性太得天独厚,”她开玩笑,“可是我并没有发胖的迹象。”

  “你才是得天独厚呢1”他说。

  蕙心办公大厦二楼是一间很出名的餐厅,当然客人也多,好在她是老主顾,侍者都认得她,很快就替她找到一张桌子。

  “有熟人真好,不必站在那苦等。”柏奕坐下。“看来,我在香港必须再经过一番努力才行。”

  “时间给我很大的助力,我在这儿生长。”她笑。“所以总公司若调我去其他地方工作,我一定拒绝。”

  “哦——”

  “我在香港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凡事都方便些。”她说:“一旦到了陌生的外地就不一定如此了。”

  ‘很有道理,看来我调来此处亦不合算。”他笑。“可是我不后悔。”

  “为什么?”她问。

  “至少,此处有你。”他柏拍她的手。“认识了你,就算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也是值得的。”

  她笑而不语。

  一会儿,叫的菜都送上来,他们开始得慢吃。

  “会不会滑水?或是,喜不喜欢打鱼?”他问。

  她呆愣一下。

  “斯年喜欢打鱼。”她说:“不是钓鱼,是潜水用鱼枪去打鱼,是吗?”

  他沉默了。任何事都令她想起斯年,斯年虽然离开了,但对她来说却是无所不在,永驻心头的。

  “啊——对不起。”她惊觉了,很尴尬、“我不该再提斯年的,对不起。”

  “我不介意,毕竟——那是真正发生过的事。”他微笑。“如果你能那么快就淡忘,那你也不是我心目中的沈慧心了,我喜欢感情专一而固执的人。”

  “很蠢、很傻,是不是?”她摇头。

  “不,很可爱、很值得爱。”他捉住她的手、“蕙心,你令我更坚定自己的决心。”

  “决心?”她不懂。

  “决心抹去斯年在你心中的印痕。‘’他的肯定是无与伦比的。“决心追到你。”

  “不要这么说,我会难堪的。”她缩回被捉住的手。

  后心,相信我,我一定做得到。”他紧盯着她。

  她心中是感动的,又是一个对感情执着的人,是她运气大好?或是太不好?

  “无论如凤谢谢你这么说。”她真诚地。“这给我很大的信心和鼓舞。”

  “你总有一天会接受我的。”他自信地笑。“将来你会发觉,其实我有很多不像别人的优点。”

  “这是不容怀疑的。”她也笑。“你这么优秀、出色的人,即使没有天时、地利、人和,你也会成功的。”

  “把我说得这么好,是不是已经动心了?”他开玩笑。

  “你以为呢?”她不答反问。

  他适可而止不再循这话题说下去。

  “明天我们不滑水、不打鱼,也不玩冲浪板,我们R游泳。”他说。

  ‘其实我只想晒晒太阳。”她说:“每天在办公室工作,不见天日。”

  ‘’周末,周日呢?应该可以出来的。”他说。

  “没有适合的伴儿,提不起兴趣。”她摇摇头。‘’而且公司事忙,有许多公事得带回家做的。”

  “我决不带公事回家,一件也下行。”他叫起来。“公司付的钱只是八小时的时间,我决不超时工作,那样太对不起自己。”

  “外国人的想法。”她笑。“其实工作做不完,第二天还是你做,有什么不同呢?”

  “感觉上不同。”他坚持己见。“第二天做不完可以第三天做,为什么一定要辛苦自己?”

  “大概是东、西方人观念不同的问题。”她说:“我是百分之百中国化的。”

  “我也是——啊!你一定不同意。”他摸着头笑。“不过在一般观念上,我还是很传统的。”

  ”我看得出。”她点点头。“所以我能跟你谈得来。至于洋人,我和他们只是泛泛之交。”

  “朗尼呢?”他打趣地。

  “他对我实在太好,但我——始终当他是老师、兄长般。”她摇头,“他甚至引不起我心中一丝涟峡。”

  “我呢?”他笑问。

  “我们才认识多久,才见过多少次面?”她大笑。“我不相信一见钟情。”

  “你和斯年呢?”他问。

  “他——或许那时年纪不同,我才二十二岁,”她摇头,“那时比较有梦、有幻想。”

  “现在无梦无幻想?”他笑。

  “无波、无浪、无风、无雨也无晴。”她说。

  “那岂下是很可悲?”他说。

  “不是悲,是缺陷美。”她笑。

  “缺陷美?很小说化。”他说。

  “你说不是人生的缩影吗?只不过略有艺术加工的夸张而已。”她笑。

  “你也看小说?”他意外地。“你看来不像。”

  “外表不能代表一个人。”她不同意。“我看很多小说,中国的、外国的、占代的、近代的,我觉得看任何书都可以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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