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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他温柔地笑着,眸中隐有笑意,视线专注地停在她脸上。他似乎来了很久。

  “你——”平静愉快的心湖,再也涌不上气泡。

  “我来了,”他说:“也重见你的笑容。”

  “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他目不转睛: “我也是温若男的客人,我去了,看不见你,于是我立刻赶来。”

  “谁说过我要去?”

  “我猜的。”他笑得暧昧:“那天大雨中他接你走。”

  “你从来不曾了解我。”她摇头。

  “我知道。只是——没有信心,这阵子你的态度令我迟疑。”

  “谁的态度不妥?”她的笑容收敛。

  “以前的都别提了,我们大家有点误会。”他坦然望着她:

  “我送淑贤和坚志回美国了。”

  她皱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淑贤——是我的表姐。”他很困难地说。

  “也是你前妻。”

  “不是——”他冲口而出: “只是表姐。坚志也不是我的儿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讲。”

  她怔怔地盯着他。分明是他自己讲的,怎么又不对了?

  “我是和她——淑贤正式结过婚,但一切都不是真的。我不会和她同住一间卧室,不会和她同睡一张床——当年她坚持说坚志是我骨肉,我没否认是因为当时她——处境很尴尬,那个男人不要她,在台北这是极丢人的事,我只能跟她登记结婚。”

  她以为自己在发梦,这么怪的故事。

  “后来去美国,她认识了刚离婚的丈夫,那男人很会讨女人欢心。于是我们的”假“婚姻就此结束,她正式嫁了给他。但她无法带坚志,只好我带着。后来他们离婚——以后的情形你都知道了。”

  她一直在思索,很多问题: “你为什么肯为她作出那么大的牺牲?”

  “我们从小在一起,如姊弟;她是聪明而早熟的,也许这两样都比普通人过分些,反而害了她。”

  “这样你就委屈自己?”

  “我不能见死不救。且有一夜我醒来,她在我床上。虽然我肯定没做过什么,也百辞莫辩。”

  “她威胁你?”

  “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坚志的父亲并不是好人,她跟他在一起——我有点责任。”

  “你介绍的?”

  “我——拒绝了她的感情,她受到伤害。”他摇头。

  她是爱他的,雪凝没有猜错。淑贤再次回来找他,根本不是与丈夫性格不合,而是始终爱他。

  “为什么要拒绝她?”

  “从来没爱过,怎么接受?在这方面我极固执,”他苦笑:“而她误会,以为我一直不结婚就表示她有希望。她不是坏人,只是太任性,把事情弄糟。”

  “或许是我——把事情弄糟的?”她笑起来。

  和她想象的不尽相同,是不是?他是个讲原则的人,和她一样,他们有着同样的坚持。

  “你弄得怎样糟都没关系,我会替你收拾一切,”他微笑:“我已打定主意,一辈子这样做。”

  “那天在雨里的事——你不生气?”

  “不。如果换成我,我也那么做,”他摇头:“我一直没有把事情交待清楚,我明知你不喜欢淑贤,还要你们见面。若那时你肯多跟我在一起,她会知难而退。”

  “谁知你心里想什么?”

  “以后要学习了解,”他握住她的双手:“如果你不了解我,将是我一生最大的遗憾。”

  她凝望着他,心中充满喜悦与满足。

  “为什么要去了温家才来我这儿?”她鸡蛋里挑骨头。

  “我没有把握,也小心眼儿,”他说:“非要自己看见才肯相信。”

  “他们知道你来我家?”

  “当然。我说——”雪凝没来?不行,我现在赶去陪她。“然后我离开。”

  “我——再弹一曲,专为你。”她转身坐下。她就快控制不住满溢的喜悦了。

  仿佛一切雨过天晴。雨浓兴致极好,他提议去“踏青”,雪凝第一个反对。

  “又不是春天,踏什么青?”她笑。

  “对着你,我就糊涂了,”他也笑:“我们去旅行,不不,去郊游,不,去野餐。”

  “放暑假我们四个人去日本旅行,现在去野餐。”冷敖说:“去粉岭。”

  于是就这么说定了。雨已过,阴也过,雪也融,现在是晴天,万里无云。当然,还有阵阵微风。

  这天在校园碰到很久不见的陈荫,他已考完毕业试,神情愉快,情绪很稳定。

  “明天我们去粉岭野餐。”晓晴多口。

  “是吗?”他挥挥手走了。

  晓晴立刻后悔:“怎么办?我多口告诉了他,他要跟去怎么办?”

  “不是我的错。”雪凝笑。

  今天一早起来,大家都觉得特别兴奋,说好了在冷家集合,然后,各人把食物搬上车。

  四个人坐雨浓的大车,刚要离开,后面有车按喇叭追上来。

  “温若风?”雪凝皱眉。

  车上下来两个人,若风和陈荫。

  “我们能参加吗?”陈荫问。他看来有点兴奋,有点不好意思,有点神秘,又有点害羞。

  “当然。”雨浓大方坦然地:“欢迎两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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