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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走开!走开!”老太太一副要拼命的神情,气喘吁吁地挥着竹竿,不由分说就要打人。

  “婆婆,不要这样!”

  云晰连忙奔过去扶住快要站不直身躯的老太太。刚才一时傻眼于老太太的暴力倾向。她知道老婆婆的脾气极硬极臭,却不知道她这么有“行动力”,令她有点吓到了。但总不能真让个七十岁的老太太去与人凶杀吧?幸好对方无意动手,否则就算手中有竹竿,阿婆哪里敌得过对方一根手指头呀!

  “丫头,走开,我要赶走他们,别让我打到你。”

  “有话好说嘛,别生气,这样对你身体不好,何况你还在感冒中呢。”眼下一瞄,倒也明白了这些人是这块土地所有者派来的协谈人员。

  “别管我,我要拼命!”老婆婆不知哪来的神力,竟一把挥开云晰,就要兜打向那些男子——

  “哎呀!”一时站不稳的云晰就在这股巨大的推力下往屋外跌去。

  而另一边,那群男子无意与老妪缠斗,只求自保,伸手轻易格开竹竿的来势,老妪一个收势不及,竹竿居然转了个方向往云晰的娇容上扫去——

  吾命休矣——

  前有竹竿,后有硬地板,还有跌到地面地去晰在千钧一发的思绪间只浮现那四个字,并且乖乖领死。

  一只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第一件危机;再以另一手抓住了挥来的竹竿,彻底解决了云晰步入十九岁芳龄后可能发生的第一件血光之灾。

  “老婆婆,年纪大了就要认分,别学人动刀动棍的,难看。”中低音调的男声充满自制,也装满警告。

  咦——这个香味?

  紧闭双眼的云晰用力睁开眼,急忙要找寻声音的主人,以及这个味道的主人,是谁呀?

  “丫头,我——”老妪就不出道歉的话,但她也为刚才差点打伤小女娃而饱受惊吓,丢开竹竿,拉住云晰的手迭声问:“你没事吧?还好吧?”

  云晰还没找到味道的主人,就得先以微笑安抚老婆婆,她知道老婆婆吓坏了。

  “我没事,不必担心。真的。”再三保证完,她才终于可以转身面对身后那名救了她的好心人兼香味的主人。

  她想开口道谢的,却不知怎么地,在迎上那一双深幽的眸子后,竟忘了所有的语言——

  揉合着阳光与青草的清新香味在周遭逸散,因着眸与眸的撞击,一股悸动直达两人心底深处,如涟漪般的震荡、扩散到无边,不见尽头。

  杨迟脑子霎时抽成一片空白!在剧烈的心悸里,他下意识钳紧眼前女子的双臂,像是打算捉住一生一世不放那般的牢固。不能思、不能想,只能呆呆看着她,不敢眨眼;怕一旦眨了眼,她就会消失——

  这双眼——这双眼——他似已寻觅了数百年——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茧而出?尘封的某个宝箱似要迸裂倾出——飞快转动的思绪拼命抓取破碎的片片段段——

  再给他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他就要抓住互头绪了,再多一点时间——

  “好痛!”云晰倏地闭上眼低吟,双掌盖上面孔,被抓得很痛,能却远远不及眉心灼烫得像被烙印的痛。好痛!痛得她双眼也睁不开了,那男子的眼光看得她好难受,却又躲不开,直到眉心的剧疼阻断了没有尽头的凝视——

  痛——

  “怎么了?”杨迟一把抱扶起她软下的身子,口气有着急切与担心。

  为何她不睁开眼?若他再多看上几秒,一定会想到些什么的,但她却捂住脸叫痛!令他满心狂涌的乱绪再度崩溃成一片拒绝透露端倪的阕暗,只剩挫败的心慌意乱。他更担心着她突来的羸弱,她怎么了呢?

  “我送你去医院。”当机立断,杨迟抱起云晰往他的车子走去。不知为何,他被她的痛苦模样攫往心神,使得头部竟也隐隐作痛了起来。

  将她抱入车子后座,正要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不意一辆加长型房车大剌剌地停在他车子前方,摆明了阻挡他的去路,好来个相见欢。

  杨迟星目一凝,不由主地全神戒备起来。

  是他!杨迟知道。即使没事先通知,也不该会在此时此刻出现,杨迟仍是知道车内的人是他。

  加长型房车内先走出一名黑西装、白手套的男子恭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几秒后,出来一名气势慑人而骠悍的男子,唇边挂着一抹邪笑,眼眸里藏着无尽的深沉心机,对上了杨迟之后,以生硬的中文开口道:

  “好久不见,杨迟同学。”

  “是呀,好久不见,森田广同学。”

  杨迟以一贯淡然温文的语气回应。

  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终止的一天。

  并存于这世界上的目的就是消灭对方。

  直到一人死亡,另一人才能松懈的举杯庆祝。

  没有理由的敌对。或许是来自宿命,谁也无力改变。

  杨迟比森田广晚领悟到这个事实,所以得到了血淋淋的教训,痛彻心肺地记住了势不两立的天命。

  天生了要厮杀的两人,再次交手的战场已定——

  就在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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