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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她咽下一口酒,火辣辣一路烧到腹部。目光却不见任何情绪,这么些年,她早学会怎么样平静自己。

  楚送月不语。

  “公子怎不说话?”片刻之后,艳雕又替他斟杯酒,“还是,仍在想着艳雕的目的?抑或,艳雕的故事破绽大多,叫公子生疑?”

  楚送月抬起头,缓缓一笑,“破绽是没有。只是……”

  “什么?”艳雕端着酒杯,玉腕上一个碧绿的镯子,浅浅放出幽光。

  “和门外那个寡妇有什么关系呢?”他仍旧笑着,桃花眸里却是冷冷的。

  艳雕放下酒杯,与楚送月对看了很久,极艳丽地笑了起来,“很简单,我希望公子帮我一个忙。”

  “我已帮过你一次了。”她在信里提及要见见寡妇,他已帮她将人带过来了。

  “我知道,正要谢谢公子。只是这个忙,您无论如何都要帮的。”

  楚送月看着她。

  她嘴角仍旧挂着那个艳丽的笑容,“我想……要那个寡妇的命。”看他不动如山,她接着说:“以寡妇的命,换尚如眉的下落。”

  楚送月脸色变了。

  “是……很划算的交易吧?尚如眉的下落……这世界上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三个。”

  “如眉已死。”他亲手将她尸身放入棺材。

  “既然我能和尚如眉长得一模一样,那么,您确定那个已死的是尚如眉?”她这样反问。

  楚送月眸色沉了下来。

  他答不出来。

  外面的咳嗽声仍旧在继续,他眼神撇向舱门,半晌后,无言地起身。

  贴身小厮蓬歌仍旧充当车把式的身份。

  寒冬腊月的天,他受着冷风袭击,尤其在经历从暖炉到寒风的差别级待遇后,更是冻得上下牙齿直打架。

  呜呜,爷偏心,披风披在寡妇身上就没除下来过。凭什么寡妇在外吹冷风的时候就可以享受披风,而他这样天寒地冻还要花费力气却没有任何衣物赏赐?

  不过,想起爷从船舱出来脸色就没好过,他还是觉得在外面赶马车划算——一定是在那个什么什么艳雕小姐那里没有得到满足吧?他一边打马一边坏心地揣度着,人家可是媚仙楼的红牌,爷又是童男身,自然经验不足啦……啊啊,他在想什么?

  他在想什么?

  洛九儿玩弄着披风下摆,思忖着。自上马车就这么寒着脸,啧啧,还好意思号称自己是脾气极好的主子呢!想来,又是在那位艳雕姑娘那里吃憋了?上次……那位姑娘招待她还殷勤些呢。她忍不住一笑。

  “咳咳!”一阵冷风自窗口吹来,她咳嗽两声,可恶的风寒,还是不见好。

  楚送月不着痕迹地将身子朝窗口移动了一下,目光锁住那个垂着头只看得着黑发的人,“风寒还未好?”

  “嗯?”洛九儿抬起头,“咳咳”两声,左手握紧了披风下摆,小心翼翼地露出了个小小笑容,“多谢爷挂念着。原本是好了的,可是先前在船头吹了阵冷风,咳咳,这下好像又犯了病。打从悬崖跌落下去后,我身子就比从前弱了很多,偏偏在厨房里时时要接触凉水,冬天就捱不住,所以……”

  楚送月皱起了眉,借着夜明珠的光芒,看她的嘴一张一翕没完没了地说着,不过顺口问了句她的风寒,她竟扯出这么多有的没的。

  存心叫他内疚?哼,倒不必了吧?奴才伺候主子本来是夭经地义的事,他一向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该死的,他还真的有些不忍了。

  这该死的寡妇,明明不怕他,偏要笑得奴性很重的样子,“你想如何呢?”再不截住她的话,不知她还扯出些什么来!

  “啊?”她这仿佛才意识到自己的多话一样,连忙低下头,肩膀时不时耸一下,楚送月却打赌她在闷笑,“我没想怎么……只是,一时想到什么就说了。我没有觉得爷虐待我,您不必往心里去。”

  “我不会往心里去。”楚送月瞪了她的头顶一眼,不知她胡扯些什么!

  “那就好!爷和艳雕姑娘把酒言欢,怎不在舱里多待些时候?”温柔乡呢!啧啧,差点冻死了在外面候着的她!这话,问的人脸上虽然笑眯眯的,但语气中却几分怨气。

  楚送月看着她,又想起了艳雕的话,不由得思索起来,这寡妇的命值什么钱?竟值得艳雕拿如眉的消息来换?“我若再待下去,我担心你把船给咳沉了。”

  如眉是他亲手收敛入葬,怎可能还在人世?就算如艳雕所说,是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没理由他感觉不出来换了个人!他那时虽然狂乱,却仍旧很仔细地核对了如眉的尸身,不会错!

  艳雕为什么骗他?为了顾俊人?

  “咳咳”

  寡妇的咳嗽声又将他注意力拉回来,他几分不耐烦地压住了帘子,忽地问道:“你家相公……是什么样的人?”

  洛九儿咳嗽着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就听到这个问题,她傻呆呆地任由嘴张着,想来是没料到楚送月会问这样的问题,“先夫……”她答不出来。

  恰巧马车适时一颠簸,她被从座位上抛起,身子朝右晃,脚却不小心踩住了披风下摆,朝左一滑,就这么摔下位置。楚送月连忙伸手,在她还没落地前及时捞起她,往自己面前一带。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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