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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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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脚步声,陆其轩没抬头,因为他不想看到她脸上担心害怕的表情,也不想和她争执该不该留在家休息的问题。 童遥一进房间,就清楚感受到他全身散发出拒绝沟通的气息。她早就猜想到了,除非他真的病到昏迷不醒,不然就算用爬的,他也要爬进公司。 她咬唇,不发一言地转身快步走出。 虽然两人都没说话,连眼神都没对到,气氛却比大吵一架还要僵凝。陆其轩眉头锁得死紧,他气自己,也气她的关怀。 为什么这个争论要一再地出现在他的生命里?难道她之前的体谅只是在容忍吗 ?和他的前妻一样,在他终于觉得可以信任她时,就开始妄想干涉他的思想和行为。 越重视她,想从她那里得到认同的期待也越大,在发现以为不存在的问题仍然横亘在他们之问时,那种懊恼也就更加难以承受。 他重视工作又如何?这是他的选择,她们凭什么指使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身体的不适放大了烦躁,陆其轩握拳,满腔的愤怒让他想把眼前看到的东西全部毁掉。 “砰”地一声,半掩的房门被突然推开,陆其轩直觉地抬头看去,所见情景让他当场怔愕—— 他看到童遥一手抱着他原本放在书房的电脑主机,一手抓着液晶萤幕,臂间还挂着滑鼠,键盘晃啊晃的,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不舒服还不躺着?”见他还坐在床边,童遥怒睨他一眼,然后把主机放在地上,开始接线。“只要有网路,你还是可以工作对吧?不一定要到公司去。” 她不是要强迫他休息,而是帮他想办法怎么让他继续工作?陆其轩震惊不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烧过度产生了幻觉。 “原始档……在公司。”他忍着喉咙灼痛,万分困难地开口。 “可以请你同事帮你寄mail过来。”童遥连这一点的对策都想好了。 “你……”脑中有一堆想问的话,却乱成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陆其轩难得有哑口无言的时候。“……为什么?”最后,他只吐得出这三个字。 为了说服他,童遥想用强硬的气势来辅佐压制,但看到他病弱的模样,冷板的表情已经无法维持,她叹了口气,缓缓地扬起了笑。 “我们都知道生病要好好休息,但我们也都知道,这一点你绝对做不到。如果要让你勉强去上班、最后晕倒被人送进医院,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你舒舒服服地在家工作?” 那抹笑带着惹人心疼的苦涩,还有引人倾心的温柔,然而最烙进心坎的,是她的体贴。她并不想强迫他改变,而是尊重他的意念,包容他,让他可以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陆其轩觉得胸口被某种情绪填得满满的,让他的心怦然地悸动着,迅速蔓延的热潮比疾病引起的高温更火烫、更炽人,把他的情绪和思想全都卷进烧熔了。 这一刻,他确定了——他爱她,他再也遇不到比她更美好的女人。 “如果你还是坚持要去上班也可以,不过你要考虑到后果哦,要是你真被送到医院,可是连电脑都没得用,那才是真正地浪费时间。”不想造成他的压力,童遥故作轻快地分析。“怎样?你要选哪一个?”她侧头睇向他。 陆其轩没说话,但乖乖躺回床上的举动已回答了一切。 他等不及想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赶快把病养好,他不希望在他们第一次接吻时,印入她眼中的是张布满红疹的大花脸。 他答应留在家里工作让童遥高兴得心都快炸开了,小巧的红唇一直笑,拚命笑。 “等一下哦,我马上帮你把工作站弄好。” 她忙进忙出,拉来了网路线,帮他在腰间垫了两个枕头让他坐得舒适,还搬来宇丞的小折叠桌架在床上让他放萤幕和键盘,手机、保温杯,擤鼻涕的面纸盒全都放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看到自己被一堆物品包围的状观景象,陆其轩不知道该笑还是该佩服她的细腻心思。他相信就算他病重到下不了床,也能苟延残喘地靠在床头拚命工作。 只是有一点,说什么她都无法代劳。陆其轩不得不忍着喉咙的疼痛,断续地开口—— “可以先帮我……把桌子搬开吗?我想我得……先去趟厕所。” 第八章 这一病,让陆其轩向公司请了四天假。 其实看完医生后,除了因麻疹所引起的症状而感到不适之外,情况全在控制之中,但因为童遥帮他架的工作站功能太完善,完全没影响到他的工作进度,所以他也就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享受这难得悠闲的工作经验。 童遥只有留宿过那一个晚上,见他状况稳定了,她就放心地每天回家。不过白天她送宇丞去幼稚园之后,都会回到这里。 回来后,她没有进房烦他,而是待在客厅看电视、整理家务和煮煮中餐、晚餐,只在他主动叫她时,或是时间到了要吃药、送餐食,她才会进来。她给了他很大的自我掌控空间,并没有用自以为是的关心去限制他。 在药物的控制下,两天后红疹已经消褪,再过一天,不适的症状也都解除,只剩下喉咙残余些微疼痛,惩罚他没及早就医。 陆其轩斜靠床头,点击滑鼠切换视窗,上网浏览各国的财经新闻。 像在庆祝他的康复似的,今天各国股市都非常风平浪静,不用提心吊胆地一直盯着,依他的经验推测,这份平静会持续到收盘。 目前是下午两点多,宇丞还在幼稚园,家里只有他和她,而现在的他精神饱满,健康状态良好,和前几天的萎靡虚弱已不可同日而语。 天时、地利,人和,这么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很难再出现。 陆其轩俊容平静无波,然而手指轻敲滑鼠的举动,无言地透露了他的犹豫。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把横跨他大腿的折叠桌搬开。 他拿起手机,按了速拨键。“可以麻烦你进来一下吗?” 童遥担心他大声叫唤会伤害喉咙,要他有什么需要时就甩手机叫她——现在,他有需要了。 “好。”接起电话的童遥应了声,切断通话。 陆其轩靠回枕垫,觉得心跳开始加快。 他没什么不良居心,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把状况说开而已。他不断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却无法解释脑袋里那些偶一掠过的绮想画面是为了什么。 不一会儿,童遥进来了,把带入的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得麻疹最需要补充水分,怕他不好意思使唤她,她也怕太常进来会打扰他工作,因此她每次进来时都会顺便帮他更换热开水。 “什么事?”童遥看到他把桌子搬开,不禁有点疑惑。他想去上厕所吗?还是想去哪里?他现在已经有体力自由走动,何必叫她进来? 她就站在床边,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陆其轩的心情沸腾了、澎湃了,只觉得向来以理性挂帅的思想,突然很想放纵,想知道让心狂跳是什么滋味,想知道不再预先分析情势会有什么结局。 “你得过麻疹吗?”他的声音变得异常低哑,却分不清是因为生病,还是因她而起的猛烈火焰灼哑了他的声线。 “早得过了。”童遥噗哧笑出,促挟地睨着他。“你特地把我叫进来就为了问这个?” “我怕传染给你。”医生说麻疹多由飞沫传染,他接下来想做的事,会大大增加传染的机率。 “现在问你不觉得有点太晚吗?要传染早就传染了。”童遥还是觉得好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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