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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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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 聂安怀抬头看向几乎和屋脊齐高的大树,眉头拧得更紧。“怎么会在那儿?”他踮起脚尖仰头,视线在枝叶间搜寻。 这句问话只是单纯的疑惑,丝毫没有夹杂怀疑的口吻,这样的信任让班羽有些歉疚,但只一瞬,经年累月的嫉妒和不甘又凌越了一切。 “我也不晓得,踢着踢着就踢上去了。”她眨动大眼,表情好无辜。“我爬上去拿好了……”说着说着,她就要攀上树干。 “太危险了,我找人来拿。”沉稳的聂安怀哪有可能让他做这种有勇无谋的事?连忙伸手将他阻下。 “你想害我被骂啊?书没读好也就算了,还净会闯祸惹事……好啦,我知道,你就希望我失宠,去啊去啊,你尽管去告状好了。”班羽跺脚背过身去。 “我没有。”聂安怀哭笑不得,实在不懂他这些心眼是哪里来的。“不然我们找根竹竿把鞋子打下来好不?” “要上课了,等找到竹竿已经来不及,你别管我,你先回去书房好了。”班羽挥手赶他走,再度朝大树攀了过去。 “等一下!”聂安怀又拉住他,向来平静从容的俊秀脸庞,这会儿难得浮现踌躇。“……算了,要爬我来爬。”他拉起衣摆扎进腰带,然后开始卷衣袖。 班羽没想到计策会这么容易成功,她得好小心好小心,才能忍住没让笑容浮上嘴角。 “不要啦,被师傅看到你会挨骂的,反正我被骂惯了,我自己爬。”她警告过喽,要是待会儿被骂,可别怪到她头上。 “让开点。”聂安怀没回答他,只是要他退开。 他知道班羽完全没学武,不像他还学了点拳脚功夫,加上班羽脚上鞋子又少了一只,当然是由他来爬比较保险。 看到他动作灵活地爬上树,班羽不甚服气地皱了皱鼻。她还以为他会爬得很狼狈呢,会读书、手脚又利落,老天爷真不公平。 “你有看到鞋子卡在哪儿吗?”聂安怀已攀上横生的枝干,四下搜寻。 “我也不晓得,你再找找吧。”慢慢找吧他!最好找到师傅来喊人,让他们瞧瞧那个懂事乖巧的聂安怀也会做出爬树这种粗野行径。 班羽一面偷笑,一面晃到草丛边,脚尖点啊点的,找到了鞋子勾回套上,她就故意站在草丛里,免得被聂安怀发现她脚上的鞋子已失而复得。 “没有啊……”聂安怀遍寻不着,丝毫不曾怀疑受骗的他,越攀越往上去。 等班羽发现到他已爬了多高,不禁倒抽一口冷气,那离地极高的距离和摇摇欲断的细瘦枝干,让她见了胆颤心惊。 “你快下来,别找了!”班羽急喊,看到他踩断了一根枝叶,吓得脸都白了。 “没关系,我很小心。”聂安怀双手紧紧抓着其它枝干分散力道,还有余力安抚班羽。 “天呐!聂小王爷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突然传来一声惊喊,吓得聂安怀失去平衡,脚踩了个空。失速坠下的力道加上身子的重量,让他即使双手都抓着枝干也撑不住,“啪”地一声,枝干双双折断,随即就是叶丛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正被那声大喊拉走注意力的班羽等听到声音已来不及,一回头,正好看到他重重坠落地上。 班羽吓坏了,只能怔站原地,看着聂安怀神色痛苦地抱着手臂蜷曲着,红艳的血缓缓自他的衣袖蔓延开来。 “来人、快来人帮忙啊!”年高德邵的师傅抱不动十岁的男孩,赶紧冲出花园喊人。 聂安怀痛到冷汗直流,但看到班羽那神色惨白的小脸,他还勉强挤出微笑。 “我没事,你别担……”在发现班羽脚上的鞋后,他的语音顿时凝住。 意识到他看见了什么,班羽的心猛然一震。她该道歉、该说对不起,但她的喉咙却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甚至不敢看聂安怀的脸,怕会看到失望憎恶的神情。 “在那儿,快!” “聂小王爷您别怕,御医马上就来了。” 师傅带着一群人奔过来,团团将聂安怀包围,一阵嘈杂后,随即将他抬离。 班羽默默地跟在后头,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他重坠在地的画面一次又一次重演,紧紧揪住她的心口。 她没想过要害聂安怀受伤啊,她、她只是想让他被骂而已,要是他就这么残废了怎么办?班羽咬唇,心里懊悔又自责,忍不住红了眼眶。聂安怀一定恨死她了…… 治疗时,班羽一直守在房外等,大家都忙着照料聂安怀,没人注意到她。从众人的细声讨论中,她拼凑出聂安怀的状况,他的手臂脱臼,上臂还被树枝划破一道很长的口子,流了很多血。 皇帝闻讯赶来,进去时太担心,并没有留意到蹲坐在廊柱旁的班羽,过了一阵出来,心安了,也忆起他的存在,视线四下找寻,终于看到他,朝他招了招手。 “班羽,过来。” 班羽知道自己逃不过责罚,认命地走到皇帝面前。 “你一定吓坏了。”结果皇帝非但没厉声骂人,还和蔼地拍拍他的头。“刚听到这件事时,朕还以为他们把你当成了安怀,没想到真的是他。”好动的班羽爬树不足为奇,沉稳的安怀爬树可就骇人听闻了。 班羽惊讶地睁大了眼。他没说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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