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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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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白云公子轻轻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 “公子?”媚雪不解的望着他。 “我只问你,你爱着杜放鹤吗?”他的声音压抑着透了出来,低而有力。 媚雪睁大了那对迷蒙的眸子,露出一脸天真的困惑。 “回答我,请你。”他的心跳跑马似的奔腾,自觉像等待判决的阶下囚。 “是的,我爱他!”她清晰的说。 他猛的一震,表露了进屋以来唯一一次的情绪。 “公子,你究竟是谁?为什么问……” 白云公子没有回答,不让人瞧见他显得苍白的面庞,一颗心似沉入黝黑而凄凉的谷底。她的回答是解脱了他?还是将他打入更深一层的地狱?他不知道。 “我的情劫,指的就是这件事吧?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女人。”他的心在受苦,即使他学得通天本事,也救不了自己。 媚雪仰视男子的背影,内心蓦然闪出一抹意念;多么出色的一个男人,却有着一个不开心的灵魂。她的眼里不禁染上哀怜的神色。 白云公子预知情劫未了,上次为她逼毒治病时,细观过她的掌纹,看出她这一生将历三次死劫,若能历遍劫数而大难不死,从此大富大贵,福寿双全。 怎奈,一个人岂有三次死里逃生的机会? 所以他想带走她,或可逃过那最后、最凶的一劫。 可是他明白;强摘的瓜不甜。 他只有走! 晚风扑进,媚雪只觉眼前一花,已不见他的人影。 是梦?非梦? 他是凡人?抑是神祗? 那一夜,她的梦里蒙上了一层迷离的薄雾,有个男人向她走来,与她山盟海誓,欲诉情衷,可是,她总看不清他的脸,她努力睁大双眼,却仍被薄雾封锁视线……他是谁?是十郎吧?为什么不教她看清他?反而愈去愈远?十郎,十郎…… 她惊醒,汗涔涔的。 天亮了,阳光下光明总是存在的,她庆幸那只是一场梦。 杜放鹤来时,她没有告诉他夜里的遭遇,总觉得难以启齿。一名男子出入王府如进无人之地,说出来他会信吗?如果他信了,能接受那男子夜闯香闺只为了问她一句话吗?自己都觉得好滑稽、好荒谬,怀疑是梦,更何况是他。 “阿媚!”杜放鹤觑个无人处,一把拥住了她,他的嘴唇滑落到她肩上,密密的贴着她,狂热而惊猛的吮吻着,她浑身乏力有若棉絮,不由得低低呻吟,反应着他…… “明天,你就是我的了。” “你的、你的……” 真实的拥抱,温暖的胸膛,才是她追寻了十七年的避风港。 媚雪偎靠着他,安心的、含笑的合上眼睛。 昨夜的一场虚梦,远了,远了。 冰冷的眼睛被仇恨和愤怒燃烧起两簇火焰,上官琳握住扶手的双掌浮上一条条的青筋。 今夜,是威远侯和秦媚雪的花烛良宵,他如愿以偿的迎娶江南美人,可知有一个女人为了他,坠楼、毁容、伤残!他可在乎?甚至,可曾记得她? 十四岁之前的上官琳,是活泼、顽皮,令父母又怜又爱又有点伤脑筋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为着要强迫她学会刺绣,不时产生挫折感,但她又是那样明朗讨人欢心的一个孩子,依偎膝下,着实安慰了父母心。 如今想来,那是她最感幸福、无忧无虑的日子,竟像电光一闪般,让她来不及伸手去抓住便消逝了。 假使那天她乖乖地待在房里,听母亲的话学刺绣,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 上官琳伸手抚摸凹凸不平的面颊,忆起改变她命运的那一日── 元宵节的前两日,她和小婢互换了衣服,一个人溜出府去观赏街市上热闹缤纷的五彩花灯,想着元宵之夜,万灯齐放,有若繁星点点齐坠京城,将是多美的一幅景象!可惜到时候,爹娘会将她看得很紧,只有提前赏灯,于脑海中想像一番。 逛到定国寺的门口,她瞧见密压压挤着一大批男女,耳朵听着嗡嗡嗡的一堆声音,手脚俐落的排开众人,挤到前头去。 “什么事?”她眼睛忙,嘴也忙:“出了什么事?” “不知哪帮贼子把门口的石狮子移开原位三尺远,飞帖告诉住持,除非拿出三百两银子,否则元宵之夜就让善男信女来看定国寺的笑话。这石狮子重达三百斤,寺里的和尚花了一天的工夫都没法子移动它半寸,结果来了这小伙子……” 那小伙子好宽厚的背,长手长脚的异于常人,他将身上的貂裘解下来丢给侍从,露出一身结打,只见他舒展一下手脚,呼喝一声,使出大力将三百斤重的石狮子一步接一步推出原来的位置。 霎时四下无声,人人张口结舌。 “多惊人的臂力!”上官琳低呼一声,她的心从未感受到这种震撼,刹时间对他产生了崇拜、敬佩,和一种说不出的渴慕。 等他转过身来,随从忙要伺候他添裘,他摇了摇头,揩了揩额上的汗珠。那时,上官琳着魔般的上前递出她的绣帕,没去留意方才看热闹的男女在喝采过后,纷纷散去,有人在咬耳朵:“是杜老虎,惹了他准倒大楣,快闪!” 上官琳只是痴迷地想着;多么英俊修伟的少年郎! 杜放鹤随手拿过罗帕擦了汗,又顺手还给她,崇拜他的少女太多了,他根本不当一回事。少年郎所迷恋的,反而是成熟的、妖娆的、带点母性的女人。 上官琳开口想自报来历,他已走开两步;这时突然来了一大队人马,为首的王府执事“扑通”跪在他面前,禀报:“圣上宣召世子进宫,王妃命奴才请世子赶紧回府更衣,千万莫误了入宫的时辰。” 杜放鹤坐上车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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