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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辰刚不满地道:“太子都被废了,盈雪公主也被关进了明光府等候发落,这还算小事吗?万一那皇帝不顾父女之情,盛怒之下处死她,到时候主子回来问起,咱们要怎么向主子交代?”

  主子嘴上虽从没明说,但他们都瞧得出来主子很看重盈雪公主,要是就道样没了,也不知主子会有多伤心。

  见他还在低头考虑,辰刚等得不耐烦了,索性说道:“聂叔要是不派人去说,那我亲自前去禀告主子这事。”说着就大步往外走。

  聂宁将他给扯了回来,斥道:“你这急性子怎么改不了!你给我用用脑子,盈雪公主这事牵涉到晁国的皇储之争,万一主子回来也卷进里头,先不论会不会招来麻烦,对眼下咱们正在筹谋之事便十分不利。现下主子该将心力放在大事上头,不该分心去管晁国的事。”

  辰刚被他骂得一时语塞,“这……难道这事咱们就不禀告主子了吗?”

  “禀告自然是要的,稍候我会修书一封派人送去给主子。”说到这儿,聂宁再吩咐,“另外你潜入明光府,暗中保护盈雪公主,省得有人趁她落难时暗中下毒手。”

  听见他的指示,辰刚咧着笑欣然领命,并自信满满地说:“我这就去,有我暗中保护,保管盈雪公主没事。”

  陉江镇。

  看完聂宁派人快马送来的书信,素来心思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戚敬元神色陡变,下意识地提起脚步便想赶回晁国都城。

  下一瞬,才想起正与卫将军在商量事情,这才重新敛起忧急的神色,看向眼前这名儒雅中透着股锐气的中年男子,简洁地开口道:“卫将军,聂叔来信,言道晁国宫中发生变故,我须得尽快赶回去。方才我们所商量之事,不知卫将军意下如何?”

  他们已谈论了三个时辰,卫将军虽尚未明确地点头同意,但从他的神态里,戚敬元有九成把握他会答应襄助自己。

  打从见到戚敬元,卫明威便已暗中在观察他的言行,想知道事隔十年,此人是否仍值得自己效忠,毕竟他想做之事非同小可,这可是牵动自己手上的十万大军。

  但从这三个时辰来两人的交谈中,他发觉戚敬元睿智聪颖,思路明晰、有条不紊,对治国自有一套经世方略,令他甚是佩服。

  且方才他在看完手中书信后,分明忧心如焚,急欲离去,却仍能沉稳地按接性子,不急躁而行,更令他颇为赞赏。

  他心下已决意襄助于他,因此言语恭敬恳切地回答,“就依您所言,末将等候您的指示共成大事。”他以末将自称,更加显示出自己的诚意。

  得到他亲口允诺,戚敬元郑重地施礼道谢,“多谢卫将军。”

  卫明威也慎重朝他回了一礼,“您无须这般客气,这是末将该做的。既然晁国宫中有变,末将就不耽误您,在此祝您一路平安。”

  戚敬元拱手道:“此次因故未能与卫将军更加尽兴畅谈,殊为遗憾,待来日再与卫将军一叙,就此告辞。”

  他没有再客套地多说什么,出了两人相会的一座私宅后,随即快马离去。

  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

  “驾——”他不停地挥鞭驱策胯下马儿再奔驰得快一些,唯恐来不及赶回去。

  赵知熙平时虽然宠爱赵盈雪,但他性情暴躁,又昏庸无能,发生那样的事,盛怒之下哪里还会顾得了什么父女之情。

  管绍和紧跟在他的身后,与他一起星夜急驰赶路。一路上两人几乎只在进食时会停下来稍作休息,便又继续赶路,来时花了六日的路程,回去时依此刻的速度,怕要不了四日就能赶回都城。

  由此也可见主子的心情有多急切,跟随主子这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主子这般心急如焚,一路上紧盐的眉没舒展开过。

  “主子不用太担忧,盈雪公主再怎么说都是晁国皇帝的女儿,这几年来他又一向对她宠爱有加,料想应不会处死她。”趁着休息进食时,管绍和劝道。

  戚敬元神色凝重地摇头,“赵知熙此人虽然勇猛,但素来暴躁易怒,最禁不起别人的撩拨挑唆,一旦有人趁此机会再对盈雪姐弟俩落井下石,难保他不会赐死他们。”

  先前聂宁虽然派了辰刚暗中保护赵盈雪,但他担忧的是觊觎皇位的那几个皇子,会利用赵盈雪姐弟落难之际,再编造一些是非来诬陷两人。

  赵央虽被废了,但只要他没死,也许哪天还有可能再恢复他的太子之位,为免后患,最好的办法是趁此机会除去他。

  吃完乾粮,戚敬元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两人披星戴月地奔驰几天,终于在第四天清晨回到都城,此时恰好是早朝时刻,戚敬元匆匆回府换上了官服后,便直接进宫。

  他晚到了片刻,朝会已开始,由于他迟到,被拦在殿前暂时进不去,这时殿内恰好传来赵知熙的声音——

  “……赵央与赵盈雪品性不端、心性奸诡恶毒,从今起将此二人贬为庶人,流放边疆,永生不得返回都城……”

  在外头听见此话的戚敬元,连忙高声呼道:“皇上且慢!”

  “殿外何人喧譁?”赵知熙斥问。

  听见他的问话,戚敬元急忙走进大殿,躬身施礼,“禀皇上,是臣,臣适才才赶回都城,因此来晚了。”

  赵知熙见到是他,皱起眉头,“戚敬元,你不是告假半个月去为戚老国公上墓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臣接获消息,得知太子与盈雪公主的事,因此日夜兼程赶回来。”

  赵知熙不悦地沉下脸,怒道:“若你是想替他们两人求情就免了!”

  戚敬元不疾不徐地回道:“臣虽忝为太子太傅,但此番前来并非是为了要替太子与公主说情,而是有一事臣百思不得其解,恳求皇上能为臣解惑。”

  见他不是来为那两姐弟求情,赵知熙反倒觉得驼异,好奇问道:“你有何事不解?”

  戚敬元问道:“臣想先请问皇上,盈雪公主才智如何?”

  “她才智过人,心思灵巧、聪慧伶俐。”否则这几年也不会哄得他这般宠爱她。

  听他如此回答,戚敬元点点头说道:“皇上,太子年方十四,尚未成年,在朝中也未纳有自己的势力,他们姐弟俩能在宫中安稳的活到现下,最大的依仗便是皇上,一旦没了皇上的护佑,他们俩势单力孤,将如何在这深宫中立足?因此臣十分疑惑,这盈雪公主怎么会蠢笨得想用蛊毒之事咒杀皇上呢?这么做对他们姐弟俩有什么好处?就如皇上所言,盈雪公主如此聪慧伶俐,她为何要做出如此无智之事?臣想请问皇上的便是此事。”

  “这……”赵知熙被他问得一愣,仔细一想他所说的话,发现他说得没错。

  央儿年幼,盈雪又是一个养在深宫里不谙朝政的公主,这几年来全仗着他宠爱盈雪,央儿这个太子之位才能坐得安稳,要是失去了他的庇护,依央儿温懦的性子哪里压得住其余那几个皇子……

  越想,赵知熙越发觉女儿确实没有任何祖咒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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