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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他看见赵春雪手上拿着一件用血写着生辰八字的布条,还有一只姆指大小的黑色娃娃。

  他接过一看,那生辰八字正是他的,黑色娃娃上头也写着他的名讳,胸口的位置还插着一支针,赵知熙脸色陡然一变。

  常贵妃也掩嘴惊呼,“啊,这是巫蛊之物,怎么会从时钟里掉出来呢?”

  其他的妃嫔也一脸惊讶,“是谁竟做出这种恶毒的事,居然在时钟里藏了这诅咒物?!”

  赵春雪陡然扑到赵知熙面前,跪下道:“不会是六皇姐做的,她素来孝敬父皇,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她不着痕迹将事情给推到赵盈雪身上。

  “星巫蛊之物就藏在她议皇上的蓄里,又要怎么解释?”适才被踹了一脚的李嫔爬起来说道。

  赵知熙脸色铁青,瞪着那只黑色娃娃,暴怒道:“来人,将盈雪给朕押过来。”

  明光府是专门关押皇室宗亲之处,虽不若地牢那般阴森可怖,但囚房却也不大,里头仅有一榻一桌一椅,十分简陋。

  赵盈雪坐在床榻上仰头望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扇小窗子,此刻正值晌午时分,从窗子洒进明亮的阳光,照亮了这间闭锁的囚室。

  她容色僬悴,眼神茫然,对于眼下的情境,她一时之间有种无计可施、无法可想的感觉。

  前一刻她还高高兴兴地正在安排要为央弟筹备生日宴的事情,一转眼她便成了阶下囚。

  自昨天被关进来后,她一夜无眠。

  想到当时的情况,她仍心有余悸。

  任凭她怎么解释自己根本不知道时钟里藏着那巫蛊之物的事,盛怒之中的父皇完全听不进她的话。

  她早知道父皇性情暴躁,但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发那么大的怒。

  有人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这次的事虽不致死到百万人,但整个铸造处的人都受到了牵连,但凡曾参与制作时钟之人,全都在赵知熙一声令下给处斩了。她紧握着拳头,为那些无辜遭到牵累枉死的人感到心痛和愧疚。

  她明知道是有人设计了此事来栽赃陷害她,却苦无证据、哑口无言,只能身陷囹圄,一愁莫展。

  “请太子进去吧。”

  “我皇姐她被关在哪里?”

  “就在隔壁。”

  忽听见隔壁传来的说话声,赵盈雪惊讶地站起身,叫道:“央弟,是你吗?”

  “皇姐,是我。”隔壁传来赵央回答的声音。

  “你怎么也被关进来了?!”她惊道。

  “我听说皇姐被父皇关进了明光府,去求见父皇,想替皇姐求情,没想到求情不成,反而惹得父皇震怒,他……废去了我的太子身分,将我关进来,听候发落。”赵央哽咽说道,仍透着稚气的俊秀脸庞情绪激动。

  听见他的话,赵盈雪震惊地瞪大眼,“你说什么,你被废了?!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

  “也不知是谁向父皇进了谗言,诬指皇姐将巫蛊之物暗藏在送给父皇的那座时钟里,是想咒杀父皇,以便让我能早日登基为帝,因此父皇一怒之下,便废了我。”

  他还记得先前父皇瞪视着他的阴鸷暴怒眼神有多可怕,人说虎毒不食子,可那一瞬他觉得父皇似乎想杀了他。

  “你的好皇姐为了你,处心积虑想咒朕死,朕就废了你这个太子,看她还能扶持谁?!”

  当时父皇说着这句话的表情无比阴冷狠厉,就宛如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的儿子,而是他的仇敌。

  “这分明是有人设下毒计想陷害我们,父皇为什么看不出来?”赵央委屈不平地道。

  “一个处在暴怒中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赵盈雪颓然坐下,央弟被废去太子,等于失去了他最重要的防护,眼下他们可以说是成了俎上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赵盈雪想起先前赵琛拿着她新做的时钟打量时,那股不祥的感觉,如今果然应验了。

  她和赵央陷入了绝境。

  她原本以为凭藉着自己的谨慎小心,可以带着央弟避开宫中的阴谋暗算,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她仔细回想着这整件事的经过,首先定是有人暗中买通人将巫蛊之物藏进时钟里,接着常贵妃带着赵春雪以及几个妃嫔特意去看那时钟,然后那时钟不慎碰落,露出里头的东西,一环扣着一环,逼得她无法脱罪。

  那幕后策画着这一切的人甚至连赵央也算计进去了,或者说对方设下这一串毒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赵央。

  “皇姐,那我们现下该怎么办?”赵央惶然不安地问。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她苦笑。现在他们两人都被关进这里,还有谁能救他们?

  这么想着时,她脑海里浮现了戚敬元那张清朗俊雅的面容,接着她摇摇头,别说此刻远在千里之外的他救不了他们,纵使他赶回来了,怕是也无能化解这个危机。

  耝咒之事是深宫中的禁忌,这件事触到了父皇的逆鳞,依父皇暴虐的性情,说不定不久后就会赐给他们一杯鸩酒,要他们自尽谢罪。

  又或者他们在这里就被人暗中下了毒手,然后摆出个畏罪自尽的假象来惑众。

  “对不起,皇姐。”明白此刻的处境,赵央歉疚地道歉。他明白皇姐是受了他的拖累才会落到这个地步。他恨死了自个儿的无能,什么事都做不了,要是他能讨得父皇的喜爱,也许父皇就不会不听他的解释了。

  “不关你的事,是我多事,不该制造出时钟来让那些人有机可趁。”她安慰了弟弟一句,抱膝坐在床榻上,望着那扇透进光亮的窗子,想着她还能不能有机会见到戚敬元一面?

  他们的两年之约或许再也没有实现的一日了。

  想到这里她很不甘,她紧咬着唇,将脸埋在双膝里,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十几年来,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助,眼泪染湿了膝上的衫裙。

  以前遇过再多的算计她都能安然避开,但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戚府。

  辰刚见聂宁还在犹豫不决,催促道:“聂叔,这事还有什么好考虑,尽快将事情如实禀告主子就是。”

  他不懂聂叔在磨蹭顾虑什么,那盈雪公主是主子的心上人,发生这么大的事自然是要尽快将事情转告给他,好教主子得知这事,才能想办法营救盈雪公主。

  “主子去见卫将军是为了与他商谈大事,不该拿这种小事去惊扰主子。”聂宁说道,他不希望让儿女私情影响到了主子的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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