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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他接过,几口就吃完一碗,涎着脸笑道:“还是络晴你熬的粥最好吃。”她变着花样,每天都熬煮不一样的粥给他喝,让他即使连喝了一、二十天仍是吃不腻。

  “府里厨子的手艺也很好。”她还记得当初他曾把将军府的厨子给眨得一无是处,她嫁过来的第二天,尝到那厨子做的饭菜,才知被他给骗了。

  “没有你好。”他偏心的这么认为,接过她递来的茶,几口饮完后,握着她的手便舍不得放开了。

  若不是迟迟找不到钟君秀的下落,他真想整日腻在她身边,哪儿也不去,即使整日里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他也百看不厌。

  她任由他握着,与他商量一件事,“叶将军将大婚,这礼咱们该怎么送才好?”

  “你挑两样合适的东西,再命人送五百两银子过去,看他缺什么,让他自个儿去买。”风远说道。他处事一向公平,之前武步刚成亲,他也是送了五两百银子给他。

  “好。”应了声,孙络晴想起先前那个梦,迟疑着不知该不该告诉他,那陈玉枝可能是钟君秀派在叶满山身边的细作。

  可仅凭一个梦,没真凭实据,她又怕错怪了陈玉枝。

  “你见过那位玉枝姑娘吗?”她试探的问他,想知道他对此人有什么看法。

  “没见过……又好像见过,哎,我也不记得到底有没有见过她。”除了她,能让他记挂在心上的女子极少。

  “你怎么突然提起她来?”

  “咱们大婚之前,她曾来找过我。”她将那日陈玉枝去见她的事约略告诉他,“我瞧她斯文有礼,谈吐不俗。”

  “听说她先前好似哪个家族的千金小姐,因家道中落,这才沦落风尘。”对别的女子的事他素来不感兴趣,这些事是听武步刚和叶满山他们所说,他也没怎么记在心上。

  不喜她老关注别人的事,风远捧着她的脸,朝她的嘴亲了口,“别提那些闲杂人等的事了,络晴,我打算抓到长平公主后,带你回乡祭祖。”前生他们成亲后,他就是死在回乡祭祖途中,没能将她带至父母的墓前祭拜他们。

  今生,他定要将她带到双亲的墓前,他要禀告早逝的父母,他娶了自个儿最心爱的女子为妻了。

  听他提起返乡祭祖的事,她思及那个梦,梦境里他最后那惨烈的下场,令她心头不由得一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对劲,风远关切的问:“怎么了,你不想同我回去吗?”

  “……不是。”她陡地抓住他的手,“必须要抓到那藏在幕后害你的人,咱们才能回去。”

  倘若那个梦是个预兆,她绝不能让他像梦境那般陷于绝境,没人可以那般伤害她的丈夫。

  见她原来是在担心他的安危,风远展眉而笑,“你放心,我会抓住长平公主后再带你回乡的。”

  “不只是长平公主。”她蹙眉道。

  “不只她?”他没听懂她的意思。

  “那藏在暗处害你的人,不只有长平公主。”

  “你是说她还有其他的同谋?”

  孙络晴见他似是认定那长平公主就是幕后暗害他之人,理了理思绪后,她将先前怀疑的事告诉他。

  “你那日带兵包围掬红楼时,长平公主与她的心腹能及时逃脱,我怀疑必是有人暗中接应和通风报信,而这人定是朝廷里的人,才能及时得到消息,并抢在你之前先一步安排她离开。”

  听完她所说,风远觉得有几分道理,眉峰微拧,“这么说长平公主在朝廷还有内应。”

  想起什么,他在房里东翻西找,最后才从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卷名册来,他拿过去摆在桌案上,打开那长长的名册,眯起眼,寻思那和长平公主同谋的人会是谁。

  “那是什么?”孙络晴走到他身旁,不解的看着那份名册。她发现上头写了一串人名,泰半都是朝廷的文武大臣,或是安阳城里一些世家大族。

  他解释,“这是宋泰臣帮我拟的,这些年来,凡是与我结有仇怨的人,都列在上头了。”

  她默默看他一眼,再瞥了眼那长长的名册,幽幽说了句,“宋大人应当把安阳城里未曾与你结仇之人列出来会简单些。”

  知她这是在嫌他开罪的人太多,风远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孙络晴神色一凛,正色道:“时势造英雄,夫君年少时便襄助皇上立下千秋大业,难免志得意满,骄狂跋扈,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然而势不可使尽,使尽则祸必至,幡不可受尽,受尽则缘必孤;话不可说尽,说尽则人必易,规矩不可行尽,行尽则人必繁。”

  他被她这番话说得晕晕乎乎的,他家娘子不愧有第一才女之称,说的这些话他有听没有懂,但瞧见她一脸正经的唠叨着他,他心头却又暖呼呼的。

  她性情淡然,若非她关心之人,她才不会费这些唇舌,因此听她这般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他虽没怎么听懂她话里那些什么不可使尽、不可受尽的意思,嘴角还是忍不住偷偷翘了起来。

  见他似是一脸受教的听着她说话,孙络晴再说道:“少年得志易骄狂,老年难免运衰,盼将军日后行事能凡事留余地,收敛脾气,做事前先三思,莫莽撞冲动。”

  风远将她揽入怀里,轻轻蹭了蹭她的秀发,颔首承诺,“好好好,我以后一定收敛脾气,不再冲动,也不得罪人了。”

  对丈夫这般受教,她很满意,被他圈抱在怀里,她秀耳微微泛红,仍不忘正事,“这份名单,夫君可有怀疑之人?”

  他挠挠脸,没什么头绪,“我瞧着好似都有可能。”他得罪的人太多,想不出来有谁可能是长平公主的党羽。

  她想了想,找来一枝笔,蘸了墨汁,“咱们先把那些不太可能的人去掉,再从剩下的人里来找。”

  “娘子真聪明。”他俯身亲了下妻子,从背后环抱着她,在她询问下,看着那些名单,一一说起与那些人结的怨,再由她斟酌是要划去或是留下。

  明明在讨论着极为严肃的事,然而风远的脸上却是眉开眼笑,仿佛是在与她说着什么快活的事。

  两人耳鬓厮磨,磨着磨着,把他的火都给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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