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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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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元敏只觉得心尖在颤抖,彷佛病入膏肓时的痉挛,要强力克制,不让自己的害怕流露于形。 “小姐——”婢女忽然在门外禀报,“三小姐,有客求见。” “谁?”这个时候,整个棠州城都知道她正盛妆待聘,谁会找上门来? “来人说,她叫庄涟漪,三小姐答应过会见她的。” 庄涟漪?那个如仙似妖的美艳女子?为何不早不晚,这会儿忽然出现? 方才心里的恐惧又平添一分,彷佛隐藏在某个角落的阴影悄悄爬了出来,变成遮云罩日的魔魅,顿时天地昏沉,星月无光。 “殿下,吉时已到,可以启程了。”萧冀远推开门,笑意盈盈地禀报。 “备马!”令狐南整理腰间环佩,特意系上杨元敏送的荷包。 等会儿她看到这荷包应该会很高兴吧?这荷包,也算是两人的订情信物了。上次她还特意打了个穗子坠在这上边,就是为了这荷包能更衬得上他的玉佩,一丝一缕皆是她的心意,彷佛可以缠他一世。 庭院里种满桂花,此刻天气回温,凋零的桂子居然开了第二轮,在有如阳春一般的和暖中,馥郁弥香。 令狐南从前只觉得桂花俗气,现下却觉得它相当应景,十分富贵绮丽,喜气洋洋。 阳光明媚,像流金赤沙,他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微微笑着。 “殿下——”萧冀远的声音忽然传来,彷佛带着无比错愕。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素来镇定的萧统领发出如此声音。 循声望去,他目光落到院门处,霎时,整个人亦怔住。 他的幻觉吗?只是一夜未见,何至于如此想念? 只见杨元敏像一缕幽魂般,轻轻渺渺迈了进来,她的脸色从未如此苍白,彷佛顷刻瘦了一轮,重病垂危的模样。 隔着一段距离,她站定了,冷冷望着他,朱唇缄默,目光里有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元敏……”令狐南胸中升起不祥预感,急切上前,忐忑地握住她的手,“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跑来了?” 还有半个时辰,他们便要订亲,这会儿她竟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而且还如此模样,料定是发生了天大的意外。 “我来……看看这宅子。”杨元敏在一片死寂之后,淡淡一笑,“听说,殿下为了民女,特意买下这偌大的宅子。” 殿下?她说什么?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这再熟悉不过的字眼,哪里会错呢? 令狐南身子一僵,最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来得如此突然,打得他措手不及。 “元敏,你听我说……”他直觉要解释,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一时间喉间凝噎。 “给太子请安——”她猛地屈膝,恭恭敬敬,跪倒在他面前,施了大礼,“从前民女无知,多有冒犯,还望太子恕罪——” 他只觉鼻尖一酸,扶住她的双肘,一把将她带了起来。 “太子?”他听见自己哽咽的回答,“元敏……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怪我没能早些告诉你……” “民女岂敢!”她摇头,凄然笑答,“太子垂怜,宠爱元敏,是元敏天大的福气。只是元敏自幼福薄,怕承受不起如此大恩。” “你就是在生气!”他实在受不了她这疏离的模样,大声喝道:“元敏,告诉我,要怎样才能原谅本太子?” “本太子?”他的自称似乎刺激了她,方才还是强装镇定的容颜,倏忽落下泪来,“若换成我表哥,无论怎样我都能原谅他……可尊驾是太子,元敏怎么用‘原谅’两个字?” 令狐南愣住。没料到方才一个不小心,把本来尚存的一线希望活生生割断了,他自认足智多谋,此刻却对她无能为力。 表哥……表哥……这辈子还能听她再这样唤他吗? “跟我走——”他拽住她,强行带她往外走。 “去哪儿?”她小小的身子极力后退,脚下却不由自主被他带动,胳膊挣扎得一阵剧痛。 “订亲!”他简短答道,只两个字,却充满强迫的霸道。 “不……”杨元敏只觉得泪水流得更加猛烈了,“砰”的一声,她索性跪在地上,膝盖磕着石子地,顿时渗出血来。 “元敏,你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儿了?”令狐南一回眸,看到她突然跪上石子地,心如刀绞,连忙停下步子,与她同样跪下。 “我没事……”她摇头,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抽回自己的手,“殿下,只要你不强求,民女就不会有事……” 这话是在威胁他吗?为什么她就不肯听他好好解释,执意要与他划清界线,让本可以亲密的两人瞬间宛如天与地…… “好,我不碰你,不再碰了!”他小心翼翼看着她,几乎用一种哀求的语气,“元敏,咱们订亲的事,全棠州城都知道了——不,我已禀告宫中,过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知道……不能作废啊,你明不明白?” 她垂着眸,像石像般充耳不闻,过了良久良久,终究摇头道:“太子若不收回成命,民女就只有求死了。” 死?她在说什么?他和她之间的感情,就算再有间隙,也不必动用这个“死”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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