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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冷鹰玄脸色一沉,语调冰冷,“能不收到吗?”

  葛远重却是乐得很,“他也六十了吧,呵呵,今年肯定会特别热闹。”他等不及要看好戏了!

  “日子订在什么时候?”赵领阳问道。

  冷鹰玄绷着脸,“下礼拜二。”厌烦的语气表达了对此事的深恶痛绝。

  葛远重见他脸色不善,笑得更开心了,“别怕,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的,要是有人找你麻烦,我们绝对会帮你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过分热切的表情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看着他声色俱佳的热力演出,赵领阳好笑地直摇头,他转向冷鹰玄,浓眉微拧,“你搬出来以后,除了每年参加老家伙的寿宴,就没再回去了吧?你真要放手让他们霸占‘你的’房子?”

  “我会去。”冷鹰玄一顿,眼底飘起小雪,“但那房子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他斜睨葛远重,那家伙正在对他挤眉弄眼,“今年又是哪一家?”

  五年前父亲过世后,他的叔叔冷硕就一直在帮自己物色结婚对象,说得好听是关心,其实是深信血缘会导致相同的结果——他会重蹈父亲的覆辙,娶个败家的女人进门。即便自己根本不像父亲一般风流,但他仍是坚信父子俩会同个样儿。

  不堪其扰的他干脆另寻住处,但那老家伙仍会不时“建议”他该娶哪门千金,并派人送来他认为是贤慧德淑的女人名单及身家资料,而每年的这个时候,他的“关心”就特别烦人,不只派专人送来邀请函,还会打电话骚扰到他答应回去一趟为,今年更多了这两个好事的家伙,一直劝他去,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赵领阳不自然地别开眼,葛远重则是耸耸肩,一脸的“莫宰羊”,“不知道,老家伙没跟你说?”好戏得压轴才行。

  他眼一眯,“你又想搞什么?”爱管闲事的他绝不会一无所知。

  “没什么。”葛远重又是耸肩,随即笑得和蔼可亲,“反正你鸟都不鸟那些人,是谁都没差不是?”呵呵,不过,今年的对象可能会让他跌破冷漠的面具……

  “对不起。”汪楚嫣立在他们八步之外,手上抱着包包。

  她快速瞄了眼冷鹰玄,而后将视线定在葛远重脸上,怯生生地问道:“我可以下班了吗?”在他们进来之前,她好像对他做了很暧昧的事,害她现在羞得不敢看他。

  葛远重狐疑地瞄瞄冷鹰玄,却见他像个没事人似地在喝咖啡,“怎么问我?你的老板是他吧?”她干么一副小媳妇儿的畏缩样?

  汪楚嫣不解,“我是你的特助,不是吗?”虽然她觉得她不像特助,反而比较像打杂小妹,不是送文件就是泡咖啡,偶尔还身兼总裁的玩具。

  “喔!呵呵,对对对,我的特助嘛!”他的俊脸闪过一道诡异光芒,“你当然能下班了,下周见了。”

  她得到答复后顿了顿,僵硬地转向冷鹰玄和赵领阳,“总裁、副总裁,我先走了。”

  冷鹰玄瞟她一眼,眼神里有着不悦。

  赵领阳忍不住好笑地问道:“你很怕他?还是你习惯站得远远的跟人说话?”

  她欲言又止,偷偷看了冷鹰玄一眼,尴尬的小脸隐隐透着红晕,“那个,我、我先走了。”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跑出办公室。

  “你对她做了什么?”望着那逃跑速度快得像是屁股着了火的背影,葛远重的狐疑再起,“她怎么不敢看你?”

  冷鹰玄抱胸冷哼,“我怎么知道。”

  他才想问咧!突然跑来搅乱他的心绪,又突然神经兮兮的,他哪知道她那异于常人的脑袋在想什么。

  “唉!对着一张冷脸,再热情的女人也会腿软。”赵领阳无奈地一语带过。

  不过,冷鹰玄却对他的话抱持怀疑,就以前的经验来说,是这样没错,那些想巴上他的女人在碰了几次冷钉子之后,全打退堂鼓了,但她偏偏不是这样,不仅对着他的冷脸还能扯出一箩筐的话,就算他毫无反应,她还是能滔滔不绝地说下去,甚至敢对他“施暴”。

  一想到她抱头哀叫的苦瓜脸,他不禁笑了。

  最初他只是被那双灵动的大眼、酷似哈利的神韵给吸引住了,才会破例主动去接近一个人,但她那一撞,已撞出太多东西;她对他的关心、他对她那份心意的感动,以及错愕间因她而生的动摇……

  “鹰玄?”葛远重惊疑的声音打断他的冥想,“你知道你在笑吗?”太久没看到他的笑脸了,不禁有点毛骨悚然。

  瞬间,笑脸不见,冷漠的面具重新上阵,又是众人熟悉的冰块先生。

  “唔,他上次笑是什么时候?”赵领阳摸摸后颈,觉得背后凉凉的。

  “两年前,老家伙生病住院那次?”葛远重认真回想着,“没人来烦他结婚的事,他乐得清闲,笑了几次。”

  “那是冷笑吧?跟刚刚的不太一样,他是这样——”赵领阳拉出一个温柔的笑脸,“有够恶心的。”说着,他猛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两人像在唱双簧似的,一句搭过一句,冷鹰玄脸上泛出他不曾感受过的热度,白皙的脸颊浮现令两人更加惊疑的淡淡红晕。

  葛远重审视着好友不自在的神情,诡异地笑了,“可喜可贺!有人春心动了。”小狗狗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不过是想抓她来把鹰玄吵到翻脸,没想到竟变得这么有趣!

  冷鹰玄霍地站起,走向办公桌,“没有的事。”

  他不认为那代表男人对女人的心动,而是……对光明和温暖的渴望、对年轻而欢愉的生命的欣赏,因此他很清楚,那绝对不等于好友说的“春心动了”。

  偏偏葛远重对冷鹰玄口中坚持的“没有的事”特别有兴趣,只见他一脸诡谲,对着赵领阳的耳朵窸窸窣窣了好一阵,然后,诡笑的人变成两个……

  夜深,周末夜即将结束,十一点多的台北街头透出些许寂寥的气息。

  冷鹰玄甫自一个商业性聚会脱身,驾车返家途中,不期然地,聚会中一张张虚假的面孔闪过眼前、一声声心怀目的的奉承笑声溜过耳际,他厌烦地拉下领结,冷脸上添了份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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