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童景遥 > 愿嫁官家郎 | 上页 下页


  “这……”然而余管家却还是难以启齿。

  辰騄急着想要探究其中因由。正当他要开口时,却被云老给制止了。

  “云儿!不可为难余管家。”

  “可是爹,大家的困难已是迫在眉梢了啊,今个来,不就是要商量出个对策吗?”辰騄直言。

  “再急,也得有个规矩啊,你这样子,岂不是以下犯上了嘛!”

  对于父亲的斥责,辰騄低头没敢反驳。

  余管家见状,体谅地劝说:

  “云老,您别生气。其实辰騄说的也没错,这救灾……本就是刻不容缓的啊。这样吧,我这就将大伙的难处记下了,等少爷回来我一定向他禀告,您说如何?”

  “那……就劳烦余管家了。”

  云老一说完,众人立刻拥上前来,忙将自己的灾情详述给余管家明白。而辰騄见事情得到解决,连忙退出人群往檐下站。一撇头,竟突然被账房门口的少女身影所吸引。

  瞅着她乌油油的麻花大辫,单一条,闲闲散散的斜倚胸前。一字眉,是那王羲之兰亭序里千变万化的一个“之”字。

  一双清水杏仁眼,时而秋波连连,时而又似帘幕低垂。那小巧挺俊的鼻梁骨,搁在一张柔和清丽的脸蛋上,却又倔得教人心疼,令人好不流连。辰騄忍不住心里暗想着:

  这是谁家的姑娘啊,竟生得这么一副水墨画似的姿容。

  他全然没察觉自己已经看的恍惚失神,连父亲的叫唤都没听见,最后还是使劲拍在背上那一掌将他叫醒了。

  “你是怎么搞的啊?问你觉得余管家的建议如何,你也不应个话。”

  “我……正听着呢。”辰騄一脸尴尬地说道。

  众人见他这失常的情状,纷纷好奇的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而同样失神的鹊儿,一见众人突然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一张粉脸立刻眼红起来,赶紧把头垂低,再也没敢抬起了。

  直到半天光景过去,突然听见余管家在身后笑说:

  “那账本都快被你画花啦!”

  鹊儿红着脸,将账本塞回给他应说:

  “我……我正等着您嘛。”

  “欸,莫怪人人都说女大不中留啊。”余管家故作感叹地说。

  鹊儿随着他走进账房,一壁嘟囔着:“余管家,您别拿我取笑嘛。”

  余管家瞧了瞧她,自顾说道:

  “说正格的,这云老的公子,人品看来确实不错啊。”

  “他好他的,与我什么相干啊!”鹊儿应道。

  “假若老爷夫人还在的话,这亲事倒是可以说说的啊。”

  “您再笑我,我……就进去了。”鹊儿说完当真就要往屋里去。

  “鹊儿!”余管家赶紧唤住她说:“这怎么能说是取笑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理所当然啊。而且夫人临终前还一直惦着你的终身大事呢。”

  鹊儿知道此话一提,又难免让老人家伤感,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问道:

  “余管家,这外头当真有天灾吗?”

  “可不是嘛,而且不只是天灾,好些地方不但闹着染病,还起了盗匪山贼呢。”

  “这么说……您知道那些农民的困难喽?”鹊儿又问。

  “哪有不知道的道理。我建议过少爷减租,好让他们度过这个难关。可少爷他却……欸,我担心如此下去,迟早有天会出大乱子的啊。”

  鹊儿这才明白活在深闺中的自己,目光竟是如此短浅,不但浑然不觉民间的疾苦,更别说为余管家分劳解忧了。

  过了好一会儿,鹊儿才领了东西往屋里去。

  回廊上,她一路拨着栏外的花花草草,竟忍不住的又想起那个人,不知心里为何惦着这分没来由偏偏又好教人挂记的烦恼呢。

  想着想着,就在廊上发起呆来了。

  这天晌午刚过,少奶奶芝瑶便差人来唤鹊儿去趟前厅。

  过了半天光景,才转回房里来。一进门,娉婷便问:

  “好端端的,要你去做啥?”

  “是少爷从京城差人回来。”

  “咦,有事吗?”

  “他正在回程的路上,先差人回来交代有位贵客随他同行,吩咐少奶奶要好好准备。”

  “啧!他那些猪朋狗友也称得上贵客?”娉婷不以为然地说。

  “少爷这回上京明着是去谈生意,其实暗地里主要还是去刁家。”

  “他去他的关我什么事。”

  鹊儿一听忍不住掩嘴而笑。

  “说不定这位贵客就是刁公子呢。”

  “我不管是请谁来做客,这也犯不着使唤你啊?手底下这么多人她不会使,干嘛来差遣你啊?”娉婷又问。

  “喔,少奶奶只是要我帮着打点些待客的事情而已。”鹊儿圆场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合着是该帮忙的嘛。”

  “我心里明白,她啊,明着是压派你,其实就是想欺压我她才称心。”

  “没的事,你别多心了。”

  鹊儿避重就轻地说,但她心里明白娉婷所言并非全无道理。

  赵家自两老身后,芝瑶按理应该负起持家之责。可偏偏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不懂基本待人处世之道。成天顺着性子,或打或骂,胡乱指使,弄得赵家上下对她阳奉阴达,私底下抱怨连连。

  没事都能让她搞的鸡飞狗跳,这会儿有了事,她可真是乐得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

  接着几天,鹊儿领着下人忙的不可开交,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反倒芝瑶乐得清闲自在,坐享其成,自不在话下了。

  几天之后,赵度耘果然带着所谓的贵客返回赵府。

  依着礼数,少奶奶芝瑶领着一干女眷在厅前迎接。为此她还刻意打扮了一番。

  只见她头戴金丝珠钗,身穿百蝶穿花大红云缎,外罩五彩银褂,下着翡翠撒花皱裙。而那脂粉薄施的脸上,更是一反平日的寒霜无常,显得笑意盈盈,好不亲切。

  鹊儿一旁看着,不由得对她心存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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