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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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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劫匪……”他压低声音,“是崎军,他们常在这片地界上烧杀掳掠,犯我萧国百姓。” “崎军怎会在此出没?”她一怔,“这儿不还是咱们萧国的边界吗?” “部分崎军不服管束,免不了时常来偷袭。”他叹道:“这附近的人倒也习惯了,自古如此。” “我还是想下去瞧瞧……”安夏执意道:“过了今天,恐怕再也没机会踏入故土了,再怎么样我都要再瞧一眼。” 余子谦看她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只命婆子轻轻搀她下车。 冬天比她想象中来得要早,未至日暮,天却要全黑了,一场鹅毛大雪又将袭来,她仿佛可以预见雪花落在渭河上的情景。 婆子催促道:“姑娘,咱们快赶路吧,这雪要是再下一场,怕是更难走了。” “嬷嬷,你看!”安夏忽然指着前方一团艳红,“那是什么?” 婆子顺着她的指引望去,疑惑地盯了良久,“好像是谁在生篝火。” “走,咱们去瞧瞧!” “姑娘,当心危险——” 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固执地移动步子,非要看个究竟不可。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她?或许是因为在这黑白两色的世界里,难得出现一抹艳红,让她心头骤然一热,无论如何她都想要靠近…… 火,没错,的确有人在升篝火。 只见此刻江畔之上一个黑衣背影正坐在冰冻的水边生火烤肉,虽然形单影只,却显得那般怡然惬意,从容自得,严寒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 她定晴一瞧,对方是一名青年男子,虽然蒙着半张面,但可以看出他未过而立之年。 他的身形似山际一般伟岸,一袭白色大氅覆过脚背,深幽中显示出一抹隐藏的贵气,一看便知并非山野村夫。 他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来,与安夏四目相对,炯炯有神的眸子像北极星一般,在安夏视野中划过。 他楞怔了一瞬,没料到这荒山野岭之间居然会出现如此的女子,但很快也镇定下来,只浅浅一笑,主动对她道:“姑娘是路过的吧?我刚打了只鸟,姑娘如果饿了,可以尝一块。” 篝火之上架着的烤肉,在冰寒的日暮下发出诱人的香气。 “多谢公子的好意,”安夏上前一步,“我只是想……烤烤火,可以吗?”她靠近这里就是想接近这团火焰,红彤彤的颜色给予她温暖,能让她有勇气前行。 那男子看了她一眼,抬抬手道:“姑娘请自便。” 安夏伫立火边,望着茫茫江畔,半晌无语,而后忽然转身,情不自禁地双膝跪下,朝着来时的方向深深叩拜,像是在拜别萧国,也像是在祭拜曾经在此死去的将士。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能化解两国边关的战火,当初以夏和公主的身分也不曾做过什么为国为民的事情,实在有些惭愧。 男子看着她,觉得她的行为有些奇怪,但也没多管闲事,只继续烤肉。 一会儿之后,安夏平复情绪站起身来,闲话问道:“公子就住在这附近吗?” 他答,“我从崎都来。” “崎都?”安夏诧异。 “我每年都会来此,在这渭河之畔小住几日。” 她好奇地问:“为了狩猎吗?” “为了悼念故人。”他缓缓道:“方才姑娘也像是在悼念什么,看来我们是一样的心情。” 她又问:“公子的故人是在这渭河之畔亡故的吗?” 他轻轻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这里,或者说,我只看到了她的车舆。” “恕小女子冒昧,她……是公子的恋人?”听这语气如此神伤,又颇似温柔呢喃,想来是在思念一个女子。 “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目露悲伤,“后来她嫁给了别人,送亲的仪队便是从这里经过。” 呵,她明白了,终于懂得对方在凭吊什么,真是一个痴情人。 她想安慰一下对方,却找不到安慰的话语,因为她的心中亦有情伤,她知道这毫无话语可以安慰。 忽然,一阵急促的蹄声自远处传来,夜幕中不知哪里来了一群身着戎装的彪形男子,骑着清一色的高头大马。 守在远处的余子谦奔上前来,大喊着,“姑娘——是他们……崎军!” 崎军?安夏不由蹙眉。 呵,果然如传说中一般,崎国军士焊如匪类,不仅屡屡进犯萧国疆土,对待寻常百姓亦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为。 余子谦焦急地道:“姑娘,别让他们看见你……” 婆子们连忙将斗篷往安夏头上一遮,拉着她躲到一旁。 话音未落,那为首的军官已经逼近眼前,长剑一指,将安夏刚刚覆上的斗篷一挑,顷刻间,映着熠熠的火光,乌发雪颜一览无余。 四周一片沉寂,崎军注视着安夏,皆有些瞠目。 “哈,没想到竟捡了个比金银珠宝更值钱的宝贝!”为首的军官笑道:“美人,来,上马!爷带你回营去,免得天寒地冻在此受苦。” 安夏紧紧握紧拳,压抑怒火。 忽然,一个浅笑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你也不先问问人家美人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安夏微怔,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在说话——那个白衣男子。 只见他缓缓起身,白色的大氅在寒风中微动,冰亮的眸子一片阴沉。 为首的军官喝道:“你算老几?轮得到你来教训爷?来人,把他收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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