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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没问题!”花凋并不介意他撇清的关系——非关无情与否,毕竟,那是出自他们官场中人惯性的自我保护。

  风家数代蒙受皇恩,居六扇门捕头之首,尽管风烛之父为搭救结拜弟兄私离职守,死于苗疆,但并不影响风家在六扇门的威望。为不辱没家风,风烛的顾虑,他体会于心——解决后顾之忧。一击掌,花凋的脸上写满了飞扬的自信。

  雪韧揉揉太阳穴,听得头晕目眩。这两人说话没有丝毫逻辑可言,不知所云。

  “你们……没人愿意解释一下?”拜托,承担抓神秘人责任的可是他!

  花凋高兴,忘乎所以地蹦过来,笑眯眯地推推他瘦削的肩头,“安啦,天塌了也有高人顶着!不会压到咱们小老百姓嘛!”

  雪韧的气本来就不顺,被他一碰,火冒三丈,拎刀砍去,“你找打!”

  花凋后悔也来不及了,下意识捂着头发,他开始了一日中第三次的不幸逃亡!

  “救命啊——”

  ***

  皇宫西苑。沁香亭四周荷风四面。

  一个手持白玉扇的翩翩美男子,那举手投足间的雅致与眉宇之间凝结的书卷气息都散发着无与伦比的高贵。不是亲眼看到,你绝对无法将他会和“武功”两个字联系到一处。

  听龙绻儿吹得天花乱坠,即使平日不好胜,他也有与他一较高下的欲望。

  眼前,情况有些诡异……

  “微臣参见宁王。”

  宁王微抬眼睫,并不是朝他看去,而是凝神眺望着远处雾水朦胧的凝碧池,“小王以为你不会来。”

  花凋一挑眉,“嗯?”

  “以你闲云野鹤的性子,不是不买皇族任何人的账吗?”宁王平静无波的语调听不出太多情绪,“故而,你今日收下请帖,不寻常。”

  “一开始是不打算来。”花凋坦坦荡地勾唇一笑,即使,风采逼人如宁王,也不曾使他有半点失色,恰反,他的拓然不羁正是一身魅力所在,“不过,臣的好奇心理比较重。朝中炙手可热的宁王有请,自又不同。臣来,荣幸之致。”天杀的宁王,他的头发都没长齐就召他入宫,这下可好,他被雪韧削发的事不胫而走,成了京师莫无不知的笑料。

  “小王?炙手可热?”宁王听罢,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怪异的笑容。那笑容隐含着几分不为人知的苦涩,缓缓调回视线,正视花凋——也是目前惟一一个对他的头发不惊不诧之人,“花捕头,你未免高抬小王。今日招你来,的确有事相托。”

  “花某一介莽夫,哪敢承蒙王爷重托?”花凋当即回绝,不留转圜。果然,龙家兄妹没一个省油灯。

  “你若走了,恐怕日后会后悔。”宁王负手起身,踱步来到他身后。

  “哦?”花凋素来吃软不吃硬,最难容人家的激将。他闻言回头,便觉一股绵中蕴刚的风劲迎面席卷而来。他足下一踏方砖,整个人在瞬间转移,那柔韧的弯度宛若风雨中摇曳的绿柳,刹是敏捷。

  突袭的宁王低低赞一声“好”,却不曾停下突如其来的攻击,手中舞动的折扇一开始来去清晰,眨眼间便变换出层层叠叠的攻势,一波一波好似浪潮,汹涌澎湃,雷霆万钧的气势恢宏壮阔。

  花凋恍过神,不敢怠慢,即便对方是尊贵的宁王,他也要保住小命才能有机会问清事情的缘由吧!

  一个是少林真传的功人,一个是鬼魅少见的招式,两人斗得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但凡爱武之人,必定惜才。

  宁王长在深宫有如此俊的身手,着实令花凋大吃一惊,为之侧目;宁王亦然,酒逢对手千杯少,连原先沉沉的眼神都变得明灿起来。

  亭子弥漫着一重煞气。

  两人从朝曦浮现,到如日中天,再到夕阳西下,也不知打了多久,仍未分轩轾。宁王忙里偷闲,微笑道:“少林的功夫名不虚传,不过,你也是强弩之末,能支持多久?”不知何时竟从花凋腰间劫走了六扇门的令牌,不着痕迹。“还不认输?”

  花凋朗朗一笑,“宁王也非泛泛之辈,不过,你是一味取巧,能胜算几分?”打着,也不知何时从宁王的扇上劫走了玉佩明珠坠儿,“谁胜谁负?”

  面面相觑,竟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不错。”宁王抚掌轻拍,文雅的面孔兴致盎然,“当初看你和风烛比武,小王还在懊恼失之交臂,如今得偿所愿一较高下,人生快事,夫复何求?”

  花凋把玩着流苏穗子,敛笑沉吟:“说来说去,倒是在下还欠王爷一声谢。若非宁王殿下一番美言,哪有花某的今日?”

  “你这话,我听来如何言不由衷?”宁王一眯俊眸,坦言说道:“古往今来,有德者居之,无德者失之。何来美言?小王无非顺水推舟,促成美谈罢了。你一开口便风雨欲来,这般恼我可因晴川公主之故?”

  “王爷言重。”看来宁王已知他和龙绻儿当日协定的前因后果。那么,几日来宫里平静如昔,并未下旨追究有人在冷宫“劫持”公主之事,料想是宁王暗中摆平的吧!花凋不由得有几分恼怒,只觉得自己被人出卖,而泄秘的却是与他定约之人!

  龙绻儿啊,他们之间的事是好是坏哪轮到旁人插手?哦,当他是下里巴人?以为让宁王来就能施压?迫他务必履行协定?

  宁王听出他的口吻不善,也不点破,径自说:“你我年龄均是甫过弱冠,但你已在江湖上漂泊多年,对人世炎凉看得透彻。而生在帝王家则不同,身不由已。”到此时此刻连称呼都变了,“此次请你来,我以一个兄长的名义请你暗中保护她。”

  “保护?”花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不是开玩笑吧!这深宫之中,公主可谓是天之娇女,何人能伤到她?”

  “听着。”宁王脸色沉下,“任何一个人只要想,都能伤到她。”

  脑中闪过几个龙绻儿嚣张的画面,花凋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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