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素问 > 花凋辞 | 上页 下页


  龙绻儿两颊气得鼓鼓,“随便!要滚就滚!你给我解开穴道!”

  花凋试着舒展筋骨,免得先前的伤影响真气运行,留下后遗症就吃亏了。谁料,此刻竟一根指头都抬得费力,“让我解穴,你想做什么?”

  打死你!

  龙绻儿没好气地道:“看心情!”亏她为他受伤的事耿耿于怀,他简直没心没肺!

  “不行。”花凋随意扯谎,“你想走,哪有那么便宜?”

  “干吗?想要绑我去勒索父皇不成?”她一瞪眼。

  “岂敢?”花凋咧开嘴,慢条斯理道,“你不觉得尚欠我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她哪有欠他!胡说八道!

  他以下巴点点地上的算盘珠子,“你将我的铁珠撒了一地,乱七八糟,不该捡吗?”

  “破铜烂铁!”一说这个龙绻儿更恼火,本来拣得差不多,谁让他突然冒出来吓人?何况,算盘珠子是被那打扮古怪的家伙震断,与她有何牵扯?他自己学艺不精,险些赔了公主又折兵器,怪谁?

  “哦。”花凋的嗓音转幽,“破烂东西,也值得龙绻儿和一群孩子斗气?”

  “胡说!算盘本是我赐你的,当然不许让别人拿走!”她的底气明显不足。天,方才她被几个坏小孩砸了一身沙,他也在场?

  死鸭子嘴硬。好,看谁比较厉害。

  “你不帮我拣,我又没力气拾,那咱们就耗着吧!”花凋索性绕到当初雪韧依着的那根亭柱休息——他不是开玩笑,也没心情开玩笑,原先受的拳劲伤了肺腑,方才又从醉仙楼跑到皇宫,接着从皇宫转到六扇门,最后才回此处。好嘛,这一大圈换作是旁人早趴下了,哪儿有功夫和一个精力充沛的女娃儿斗嘴?幸好他有先见之明,让烟雨找人求助。如今惟一能做的是守着她等六扇门赶快来个帮手护送她回宫,以免节外生枝。

  “你!你不要脸!王八蛋!”龙绻儿动不了地方,眼睁睁地瞅着他舒舒服服地纳凉,反之她站得腰酸背痛腿抽筋,恨得牙根痒痒。

  花凋倦然一笑,并不搭腔。

  “呦,快来悄悄看,这是谁家的漂亮的公子哥儿啊?怎么一个人站着?天晚风大,要不要到姐姐家坐坐呀?”一阵浓郁刺鼻的香味扑面而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子“咯咯”娇笑着围过来,从言行举止的放浪形骸看,一定是出身风尘。

  事实上,离此不远的“温柔乡”的确是京师鼎鼎大名的青楼。

  据说她们的姑娘个个妩媚,又兼识文断字,故此结识了不少江湖人士以及外出寻花问柳的王公贵族,在京师也算是冠盖云集的场所——

  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

  晴川公主自幼长于深宫,有专司的宫女、嬷嬷在左右看护督导,尽管生性蛮横,但环境尊崇,耳濡目染多年,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容貌称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清艳动人,尤其今日一身男装,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这帮青楼女子怎会放过她?

  面对“无礼调戏”,龙绻儿躲闪不能,忍无可忍地吼:“滚!全都给我滚开!谁再碰我一下,我剁了她的手!”

  “哎呦,小公子别动怒啊。”以为“他”在害羞,女子们热络地上来要为龙绻儿揉抚起伏不定的胸膛。

  花凋眼皮微撩,似笑非笑,“啧啧,最难消受美人恩哦!那么多主动送上门来的美人都不动心,真是柳下惠再生,定力非凡。花某——佩——服——”说话的同时,不着痕迹一甩袍袖,掌风将几个动手动脚的女子推出数丈。

  “天杀的,你还说风凉话!”龙绻儿羞愤交加,急怒攻心,眼一翻竟气得昏厥过去,整个人直挺挺朝后仰去!

  花凋身手敏捷若列子御风、风驰电掣的功夫,便到近前托住她的后腰,轻搂入怀,回眸冷冷一扫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们,“她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要不要我先剁下谁的手,试试看?”

  几个娇滴滴的女子被无缘无故地弹开数丈已受到不小惊吓,现在又见相拥相依的“两个男子”和谐如斯、旖旎如斯,特别是这凶巴巴的眼熟男人,眼底深处流露出的浅浅温柔与千层杀气分明……不对劲,真的太不对劲了。

  莫非,断袖之癖?

  花凋用脚指头也猜得到她们想歪了,而且歪得离谱!但他无心辩驳,也确实是精疲力尽了,无法再驱赶前来骚扰的任何一个人。上天保佑,北辰之助千万别冒出头捣乱,挑个别的时候吧,他保证奉陪到底!

  “恶心……”

  “伤风败俗……”

  “……”

  不敢明目张胆地抗议,她们窃窃私语,那古怪的眼神如视过街老鼠,随着人的离去,议论声越来越小。

  他堂堂的花大捕头,沦落到被倚门卖笑的女人视为“恶心”、“伤风败俗”之流?

  呜呜……天地良心,他是再正常不过的堂堂男子汉,老娘要是听了一定痛哭失声。他低头凝视怀里双目紧闭的罪魁祸首,愤愤地道:“祸水!我的清白算是葬送在你手中了!”

  “嗯……”低咛溢出唇瓣,仿佛对他的指责颇有微词,她下意识地蹙弯两眉。

  “忒大的脾气!”花凋皱着鼻子哼了哼,“被人卖了都不晓得!”好端端的人,能被他几句话给生生气死过去,这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实则琉璃易碎的人啊……

  “花大人!”

  胡思乱想之际,烟雨和一个身材魁梧的虬髯男人风风火火赶来。

  “你怎么才——”话到一半,花凋噎住,脖子僵硬地转向一脸茫然的烟雨,“风……风烛?”

  叫谁来不好,偏偏叫这个嗜酒如狂的野人?

  “有意见?”风烛把玩着随身的涤凡剑,老大不爽地盯着他,刚毅的脸孔被胡须隐藏了大半,只剩一双锐利有神的眸子闪烁光芒。

  “不,没有。”很好,他彻底投降。今日出门未照明鉴,不知印堂泛黑,厄运当头。既然诸事不利,还是少开口为妙,以免祸从口出。

  “花大人,婢子做错什么?”烟雨惴惴不安地插口,察觉到苗头不对,好像有种火上浇油的感觉耶。

  “做错什么?”花凋重复她的话,毫不客气地提高了语调,“烟雨,你跟在公主身边多少年?公主任性,你也不晓得轻重?两人偷偷出宫,一人一身公子装倒是潇洒倜傥,嗯?至于后面的烂摊子,谁撞到谁倒霉,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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