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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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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耍你?”她浅浅一弯唇,“你不是对风君两家那个婚约万分痛恨吗?我现在解除它,给你自由,好不好?” “我说的不是这个!”女人,想把他给逼疯不成?他的大掌一托她的脸蛋儿,“说!你怎么突然想通的?我记得不久以前,你还为此跟我闹得不欢而散,短短几十天,你就改变了坚持八年的决定,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事情?”她的纤指弹敲粉颊,“大概是你和玄佩的坚持终于感化了我吧。何况,据一段日子的观察,我觉得唐孤鸿是个表里如一的憨厚人,玄佩嫁给他,不会吃亏。既然这样,我也不坚持己见,免得日后大伙都怨我。”说着,凄凄而笑,“告诉你啊,如果一个人被其所爱的人憎恨,那么,就会不得好死。你说,我会不会把自己陷入一个不得好死的地步?” 不得好死?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 他不是个迷信的人,更不相信命运捉弄那一套,但却厌恶诅咒自己的她! “只是想让你嫁给我,谁要你去死啊?”风烛没好气地吼:“你再拖泥带水,推三阻四,我就绑着你拜堂!” 他口不择言了。 玄龄抿着嘴,忍俊不禁,“蛮子,你是土匪来着?怎么就绑了我去拜堂?”傻瓜,要她如何放得下他啊。 “土匪就土匪!对你当君子,干脆出家倒快些!”风烛横眉怒目地喘着粗气,“我让你让得太多,结果,被你压榨我压榨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玄龄心下一软,柔柔地环住他的脖颈,“我的土匪哥哥,你留了满脸的胡子,是不是早有预谋呢?” 胡子? 呵,说来可笑。刚到京城任差时需要进宫面圣,结果他被一群公主给围个里三层外三层,这才意识到天朝的风气有多么的开放。 有了上次教训,他索性续了满脸胡子,唬唬人罢了,省得赶女人像赶苍蝇,烦死了。 不过,他也奇怪,同样初次进宫走动时,人家花凋、雪韧和月刹就没那样狼狈。或许,他注定是个直来直去,不懂得迂回变通的笨人。但那又如何?人生来性格已然注定,他学不会花凋的左右逢源、雪韧的温和儒雅、月刹的冷酷无情,他的喜怒都要发泄出来,不然,憋也会把他给憋死! “你想要雪韧那样面如冠玉的男人,下辈子吧。”风烛老大不爽地瞅着她如花的笑靥。 他仍在为雪韧耿耿于怀? “我何时说要面如‘关羽’的男人?”她慧黠地眨眸,“虽然人家是美髯公,但不一定有我的风大哥对我好,我不稀罕。”摸着他的胡子,“这一脸胡子告诉我八年来你所受的煎熬和风霜,我何时说讨厌它了?虽然有些刺痒——嘻嘻——” 她在笑吗? 他为何看得别扭,总觉得她的眼底隐约压抑着什么…… “玄龄,婚事我暂且可以不逼你现在就同意,但有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回答!”他恢复正经严肃的表情。不怕她不答应婚事,大不了来个奉子成婚,到时她不点头都不行;关键是眼前,还有一堆悬而未解的问题等待处理。 “好,你说啊。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静待下文。 “苗奉月的身份你清不清楚?” “奉月?”她佯装迷茫,“她不是我的婢女吗?” “婢女?好个有本事的婢女。”风烛冷冷笑道:“我问你,你的舆珏真被旁人盗走了?” “是啊,这个我早告诉你了呀。”她噘着嘴,不以为然。 “是被盗走,还是‘监守自盗’?”他犀利地目光不放过一丝痕迹,话语直捣黄龙。 “监守自盗?风大哥,你怀疑我隐瞒真相、谎报军情?”她的杏眸中盛满震惊。 “不许对我撒谎。”风烛深吸一口气,扳正她的脸,“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记着,我要听你说实话。” 玄龄反握他温暖的大手,幽幽道:“你不信我的话,那就不必再问我第二遍。” “玄龄,别在节骨眼上闹性子。”他压下满腔沸腾的烈焰,不愿以过冲的语气伤她,“无论你做什么,被迫做什么,你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哪怕‘上刀山,下油锅’,是不是?”玄龄无奈地两眼望着房梁,“风大哥,看来你是做捕头的时间太长,习惯把所有的事都疑神疑鬼地瞎猜一遍!舆珏是我君家的信物,你都知道它的重要,我怎会去拿它开玩笑?” “你不会,但是,你身边的人会。”他一托她纤细的腰,压向自己的怀中,“苗奉月对你做了什么?快说!”他要急疯了,偏偏有人悠闲得很,根本不放在心上。 “奉月一个小丫鬟能做什么?梳梳头、端端水而已。”他的慌乱因她而起,玄龄心里虽动容,却不会去改变任何决定。 “别再跟我打马虎眼!”他咆哮了,头上的青筋紧绷,随时都有炸裂的可能。 “风——”她见他危险的举止难以控制,索性主动上前稳住他喋喋不休的唇。很青涩的吻,若蜻蜓点水。不过很管用,几乎是立刻熄灭了他所有的怒火—— 美人计果真是百试不爽的招数。 呃,当然前提是那个男人真的对吻他的女子珍爱万分。 玄龄必须承认,她利用了他对她的感情,太卑鄙。然而,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的法子能阻止他在继续探索下去。否则,她精心布置的一切都会中途夭折! 滴落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请你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因为,再过不久,她的容颜会慢慢衰退,然后,油尽灯枯。 我把一切给你,只希望你的未来不再有挫败…… 明日,明日又隔山岳,世事茫茫。 他该死! 他简直无颜得该死!行走江湖多年,竟连一个小小的美人计都抵挡不住!自古温柔乡,皆是英雄冢。他在最无防备时,被人轻轻松松地点了睡穴—— 再度睁开眼睛时,人已是五花大绑地靠在榻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咬着牙问对面娉娉婷婷的女子。 玄龄一身白纱云袖,头戴包巾,月牙抹额闪亮刺目;珊瑚、珍珠串分饰两靥,乌黑的秀发缠绕着长长的松耳穗子,垂于胸前;一根杏黄的绫缎系在腰间,随风摇曳—— 顾盼间风华绝代,出尘曼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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