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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烛听出她的慌乱,但是,暂时并不打算去为她揭开迷底。

  虽说玄龄今生今世已注定是他风家的人,奈何她总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真让人心头冒火,煎熬难当。十五岁,在普通家人都能当孩子的娘了,可她稚嫩青涩的举止,总会令他涌上一股拐骗小孩的错觉。

  不行,是该敲醒她的时候了。

  风烛特意吊人胃口,一扭身,面朝山下无际的粼粼湖水,负手而立。他并不开口,只是静静地眺望着秀丽如画的景致。

  “风大哥。”玄龄低低地呼唤,似乎已忘刚才信誓旦旦要护着玄佩,不让她落单的话题。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承。

  “你到底答应他没有?”她急得语带哭腔。

  “玄龄,”他所答非所问地反问:“你不是说那棵茶树很珍贵吗?”

  “啊?茶树?”她有些茫然。

  “我采几片叶子给你看。”话音未落,风烛足点崖头,若白鹤凌空展翅,顺势一勾,身形倒挂在绝壁上。腰间缠绕的那柄状似扣带的涤凡剑弹鞘而出,光芒四射,翩翩落叶在弹指间被他掬在掌中。

  玄龄怔过来的时候,他已把清新的茶叶递到眼前。

  “我若应了,是谁给你在这儿摘叶子?”风烛突然冒出一句。

  玄龄接过茶叶,脸上烧烫,不敢抬头迎视他火辣辣的视线。任她再怎么迟钝,也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谢谢你。”

  “谢谢我?”他不满地挑挑浓眉,“就这样?”

  “那,我唱支小曲儿给你听。”她想一想,宛转地曼声唱道:“溪水清清溪水长,溪水两岸好风光,哥哥呀你上畈下畈勤插秧,妹妹呀东山西山采茶忙。”云袖流转,腰肢曼舞,“插秧插得喜洋洋,采茶采得心花放。插的秧来匀又快,采的茶来满山香……”尽管耳边仍是左一个“茶”又一个“茶”,可她顾盼间的妩媚风情已然流露无疑。

  一抹淡淡的幽香悄悄弥散。

  风烛毕竟是刚及弱冠的青年,血气方刚,呼吸逐渐紊乱,心旌摇曳,他顺从意愿地将尚在轻舞的玉人儿扯到怀中,不等她反应,便准确无误地吻上那两片红唇。

  浓重的气息席卷而来,唇齿相依的陌生触感令她又惊又羞,却不是害怕,因为她知道面前的男子绝不会伤害她的,不过,理智告诉她不该如此。她伸出颤抖的小手去抵住他胸膛,可澄静的杏眸在碰到风烛深邃的幽光时,竟不由地捉住他的前襟,似乎要借一点微弱之力来支撑自己快要倾倒的娇躯。

  “你……”许久,玄龄才找回自己的嗓音,沙哑而低沉。

  风烛粗糙的拇指摩娑着她的唇瓣,低嘎着呢喃:“玄龄,嫁给我。”

  玄龄正待说话,就听有女孩儿高喊,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山峰的另侧。她吓得四周遥望,突然想起之前跑开的玄佩,“不好!是佩儿在呼救!”

  风烛用力一握她细软无骨的柔荑,“别怕!”便带着她顺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当他们赶到君玄佩那里时,都惊呆了!不知哪里飞来一只凶猛剽悍的秃鹫,来势汹汹,壮硕的羽翼在半空扑腾,锋利的爪子闪着刺眼的白光,正绕着玄佩盘旋,随时有迎面下扑的可能!

  风烛皱眉道:“糟!必须引开秃鹫的注意力!”不然,玄佩随时会破相或送命!他肘部一顶玄龄的腰,“离远些。”而后,三两步躲到一棵树后,抽弓搭箭,手腕翻起,迅速扣弦,一支雕翎箭若疾风劲草,直射秃鹫金灿灿的琥珀圆眸!

  “噗!”粘稠的血浆喷出。

  玄龄见秃鹫中箭,立刻跑出去救玄佩。

  秃鹫剧痛难忍,凌空翻滚,没瞎的另一只眼发现目标,愤怒地俯冲上来!

  风烛冷汗涔涔,脑子一片空白,索性全豁出去,纵身扑开玄龄,前胸被迫敞在秃鹫的利爪之下!

  玄龄眼睁睁看着那细长的爪子在她刚才还倚靠着的胸前斜划!血腥扑面而来,随着爪落,风烛随身的涤凡剑也刺穿了秃鹫的身躯!

  撕心裂肺的喊叫笼罩了她所有的意识。她的身躯被撕裂成一片一片,零落地抛洒在世间的每个角落,无法拼凑。

  血,全是血。

  第三章 打赌

  往事,都已成为过眼云烟。

  榻上的玄龄口中默默低语,双肩一阵抽搐。

  每当午夜梦回,想起那恐怖的一幕场景,她都心惊胆战,痛不欲生——

  怪她!都怪她!这是一道终身无法愈合的伤口。

  风烛凝睇着她苍白的雪颜,烦躁地甩开抚摸他胸前伤口的手,“你哀悼完没有?我就算没死也被你咒死了!”

  玄龄紧咬着嘴唇,不受控制的泪水再度落下,辗转念及刚才因她的哭泣,他对那个老大夫发的一顿炮火,又慌乱地以手背拭泪,“对……对不起。”

  “你搞什么?”他恼怒地钳住她的细腕,免得那张无辜的脸被彻底摧残,“该死的!我已忍耐到极限了!君玄龄,你给我听着,再不交待清楚你的来意,或是又东拉西扯一堆陈年旧事,别怪我不客气!”

  混蛋!真是混蛋!天朝第一酷刑——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活生生的折磨,比那钦命要犯更难伺候!

  玄龄努力压抑着,菱唇被啮出清晰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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