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苏霏 > 你好贼 | 上页 下页


  那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罗汛被吓得跳了起来,那叫声之惨烈连他都几乎要跟着哀嚎了。

  看来,他终究还是吓到人家了。

  “小姐,冷静一——”

  在下一秒中,他发现自己成了各种不明物体攻击的目标。

  “哎哟!会痛耶!”罗汛没能闪过那瓶沐浴露,额角中弹。“住手!你这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千渝吓得魂都飞了,除了恐惧地连连大叫之外,还忙着用伸手可及的所有武器攻击这个一脸大胡子的歹徒。

  “住手!”为了自保,他冲上前抓住那两只忙碌的手,同时喝道:“该死……拜托你不要再叫了!”

  双手被制住,她开始拚命挣扎,胡乱踢动的双腿使浴缸里的水溅得他浑身都是,罗汛认为自己碰上一个疯子。

  “救命啊——强暴呀——”

  “你给我闭嘴!”他暴喝一声。这一切简直是一场恶梦,而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已开始让他神经衰弱。

  沈千渝突然噤声,似乎被他的嗓门震慑住了,不过宁静也只持续了半秒钟。

  “走开!出去!滚出我家!”她又扭打了起来,嘴里这会儿也换了词。“不然我要报警了!救——命-啊——救——命──”

  罗汛觉得自己的耳膜快被尖锐的嗓音戳破了,不得已只好用手掌捂住那张嘴。当然,在这片刻中,他又挨了数拳数脚,而身上更多的泡沫水令他看来狼狈不堪。

  “你不要再乱动!不然我真的要揍人喽!”他刻意恶声恶气地大声道。

  “唔……唔……”恐吓果然起了效用,她顿时僵住不动,两只闪着惧意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瞪着他。

  这名黝黑又满脸毛发的歹徒看起来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力量也大得吓人,以她区区一五七的身高,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光是那一只盖住她半张脸的大手便足以掐住她的小脖子,然后只要稍稍一使劲,她就再也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这才对。”他赞许地点头,但语气仍有几分谴责。“我从来不对女士动粗,而且一向最恨的就是暴力,是你逼我这么做的。”

  粗糙却温热的掌心覆盖在嘴上,她用鼻孔吸着气,使尽所有的意志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同时忍不住地猜测大胡子接下来会用何种残忍的手段处置她。

  “你的反应也实在教人伤心,这还是头一次有女人见到我就尖叫成那样。虽然我不敢自认为潘安再世,不过信不信由你,平时也有不少女性认为我颇有魅力,今天你的这种反应真的有点伤人自尊,其实男人也是很敏感……”

  “……”呃?他扯到哪儿去了?现在的歹徒都流行先说废话再下毒手吗?

  “……发誓对你绝对没有邪念。”他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当然不是说你不迷人,凭良心讲,你的身材一点也不差,皮肤更是没话说,只不过我目前真的很疲倦……”

  “唔……”沈千渝的眼神由恐惧转为快喷出火来了。

  “……也没有强迫女人就范的习惯,我只不过想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公寓里罢了。”愈说他就愈觉得委屈,似乎忘了自己的手掌还掩盖在她的嘴上。

  “唔?”他刚刚说了什么?她的甜蜜小窝怎么会变成他的公寓?

  单眼皮下的眼瞳逐渐变得困惑,她感到脸上的压力不知在何时已经减轻,于是想也没想地拍开那只用来消音的手。

  “你说‘你的公寓’是什么意思?”她立刻问道,注意力完全被最后那一句话所吸引。“这明明就是我家、我的浴室。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你看这不是好多了吗?心平气和的沟通才是文明人的方式,没必要动手动脚的。”罗汛不以为意地从浴缸旁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张心形的脸蛋。

  他发现她的嗓音就像那两片唇瓣般软软的,只不过还是太凶了一点。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她不耐地再问。

  “用钥匙啊……”他的语气像是在陈述最明显的事实。

  “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小姐,我也认为我们应该好好地谈谈,不过我想这件事可以等一下下。”

  “为什么?”

  “我担心你会感冒。”

  “我怎么……”她呆愣了半晌,然后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泡在温水中,顿时双颊像着火一样烧了起来。

  罗汛看着她徒劳地用双手遮掩自己,很想提醒她无论是该看的、还是不该看的,他都已经看过了,但他很明智地决定保持沉默。

  “你还在看什么?!把眼睛闭起来!”

  “噢。”他很乖巧地顺从。

  这时沈千渝懊恼地注意到浴室早已一片狼藉,摆在一边的浴袍也已湿了,但她顾不了那么多,迅速地将自己裹住。

  “你在这里等一等,我无回房间换好衣服后你再过来。”

  “你不会开溜?”

  “我为什么要跑?这是我的家!”要走也应该是这个长相凶恶的大胡子!

  罗汛含糊地应了一声,听见通往另一间套房的门开了又关之后才睁开眼睛。

  他不经意地四处看了一下,然后视线停留在小水槽上方的镜子上。

  镜中的男人有着长过领口且急需修剪的头发,三个月没刮的浓密胡须占据了大半张脸,脸上剩余的部分则因长久的日晒而呈咖啡色,平时晶亮的双眼也由于缺乏睡眠而充血。

  他身上的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卡其色的亚麻衬衫绉得像咸菜干,下摆有一大半悬挂在膝盖处早已磨破的陈年牛仔裤外,脚上的靴子不但历史悠久,还沾满了异国的尘土。

  “难怪人家被你吓成那样……”罗汛对着自己喃喃说道。

  无论平时他的女人缘有多好,此时此刻却不得不承认,他看起来的确像一名无恶不作的罪犯。

  数分钟后,在沈千渝的套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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