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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感觉他心情不太好,安言强压内心的紊乱,乖巧地想转个话题,偏又是个言语能力不甚灵光的人,眼睛转了一转还是没想出要聊些什么。半晌,她注意他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紫檀香珠,便说:“你这串珠很漂亮。”

  杜淮回神,笑了笑,把手链轻轻退下来,侧着身子放在她鼻子下面,“嗅一嗅,很香的,是不?”

  安言一吸鼻子,眨了眨眼睛,“有种天然的木香,是紫檀香珠的味儿!”

  “嗯……”

  “和宁姨店子里那个树根是一套儿的?”安言睁大眼睛。

  “是的,这是她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杜淮瞅着她,清纯纯的小脸上,依然是连这么小的事也专心不二的表情。

  “很漂亮,每颗小珠子都雕着不同的图腾……”安言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好一阵子,然后仔细把玩,“全部是吉祥的图腾哦,这颗雕的是龙,这颗是凤凰,这颗是虎……真了不起,这么小小的珠儿可以雕得这么精细。”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

  “送给你吧——”杜淮突然说。

  啊?安言以为自己听错了,张开小嘴傻乎乎地望着杜淮,“你,你说笑吧……”

  “没有,我说真的。快闭上嘴巴吧,蚊子要飞进去了。”

  安言小脸一红,连忙合上嘴巴垂下眼帘。直至听到杜淮笑出声了,才尴尬着小声说:“这手链太精致了,而且是宁姨送你的,我不能要。”然后慢慢递了过去。

  杜淮把身子向后一挨,拖长着声音说:“物品再珍贵也是物品,必须在心仪它的人手中才能体现出它的价值,既然你喜欢,而你的喜欢又比我更多一些,你当它的主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道理不通吧,喜欢和拥有是两回事,喜欢是自由的,拥有便会衍生责任,即使是物品我也会很记挂的。”

  “你说真的?”

  “是啊——”

  杜淮缩下脑袋瞄她,见她一脸认真地等他答话,突然发觉她十分可爱,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笑!”安言抬头轻瞪他一眼,这才发觉他几乎把脸贴到自己了,不禁吓了一跳,连忙向旁边闪去。不过这可是张床呢,两人坐在床头已经占了大部分的位置,她旁边的位置当然就是指床下了。

  眼看伊人就要跌个屁股开花了,杜淮连忙伸手一捞,把一半屁股已滑至床边的安言捞了回来。虽然有惊无险,然而,特别的环境需要以特殊的姿势配合,被捞回床上的安言便整个人趴在杜淮的身上!两人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唇对嘴唇。

  情不自禁地,杜淮深吻下去。她的唇小巧而柔软,因为惊吓过后,有着浅浅的冰凉,也有着一种淡淡的如玉兰花般的馨香。

  安言浑身微颤,闭着眼睛羞涩地回应,仿佛,她已渴望良久……

  随着杜淮渐显激烈的深吻,安言醉眼迷离,身躯轻微摆动,渐渐地,双手主动攀在杜淮身上,脸上有着令杜淮惊喜的甜蜜和兴奋,那一刻他知道她爱慕他。

  男人是直观的动物,此刻伊人在抱,娇喘吁吁,吟哦细细,叫血气方刚的杜淮如何抵挡?半晌,两人由深吻缱绻至不能自已,顺理成章采摘了伊甸园的禁果……

  事后,安言缩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她的脸是纯净的,笑容是坦率的,或许正于梦中重温旖旎,却不会理性地认为,没有物质性外形的爱情,是永远不可能把付出与收获划成等号。毕竟,再骄傲的男子也有难以控制的时刻。

  而杜淮,在疑惑着她不一定是那个背叛“环宁”的人之时,非常意外地享受了一场销魂的艳遇——他其实不是存心要这样做的,这只是一种从心底迅速接收的诱惑,条件反射地令他渴望拥有怀中的女子,而她也没有拒绝,对不?

  既然是你情我愿,兼清清醒醒地经历过来,绝对没有什么酒后糊涂秋后算账的隐患,那就是一夜情。杜淮望了望怀中熟睡的面孔,努力命令自己这样认为。

  半晌,他耸耸肩,轻轻抽出枕在安言颈下的手臂。

  然后两手反扣脑后,躺在另一边闭目养神……又过了一阵子,手累了,他抽出,随即翻身下床离去。

  他不喜欢与一个未曾有过深刻感觉的女人同衾共枕。

  安言仍然熟睡。她看不见刚刚与她缠绵几许的男人正用闲散的姿势迅速离开她的身边。她果真是不知道的,从来便是憨直认真的人,不会摆出最诱惑的姿态似是而非地引诱男人,抑或半闭着慵懒的眼睛,去观察那个他会否用最温柔的眼光面对睡梦中的自己。

  这样的她,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夜半,万籁俱寂。然而,别墅内的空气却隐动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刚刚经历了惊吓和欢爱的安言毫不自觉,仍然沉沉地酣睡。

  突然,房间的门被一脚踢开,杜淮狂叫着冲进来一把拖起她的手臂,“快起来,快……”安言一声嘤咛,尚未完全醒来,便被杜淮像夹皮包一样夹出门去……走廊的壁灯是亮着的,却迷迷糊糊难以视物。空间有一股浓烈的焦躁,丝丝的烟雾从楼梯处迅速地冒了出来,如同叠峰般地集结在走廊顶上,索绕不散!

  安言睁大眼睛,此情此景,她不得不明白一件可怕的事——别墅失火了。杜淮将一条湿毛巾甩在她手上,另一只手紧拖着她冲向楼梯,嘴里大叫:“捂住嘴巴……我们跑……”

  “宋杰……他们呢……”

  “我们都发现得太迟,我要他们先离开……别再说话了……要赶快离开……”杜淮拖着她自楼梯一路狂奔而下。

  大厅左边的窗帘已经烧起来了,火势颇为猛烈,一些燃着了的帘子掉在地毡上,厚厚的地毡在极短的时间内被烧成黑焦一片,冒出浓浓的黑烟,不出数分钟,整个大厅已是烟雾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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