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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因为……她们说我不是清白之身,我毁了莲苑十二金钗的清名,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莲苑的新主子,我是个罪人,罪人啊!”

  想到验身的结果,朝霞的情绪再度崩溃,才停住不久的泪水又泛滥成灾。听见朝霞对自己的轻视及责骂,韩定远心痛到无以复加,心头的愧疚更甚,刹那间他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对朝霞说抱歉。

  虽然不知三年前她偷跑,离开秋水逍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韩定远很肯定她必定丧失了某些记忆,忘了他们曾经有过的一段,也忘了当年占了她清白的正是眼前这个男人,她口口声声讥笑的大色胚……

  三年前的往事是意外、是无心之过,是命运不该有的插曲,无辜的她卷入他的生命中,她的世界从此为之颠覆变色……

  若无今日之祸,冥顽不灵的他如何能了解他是一名多么残忍的刽子手,她好端端的人生被他的一己之私给弄得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甚至彻底忘掉了过去!他欠她好多好多,多到这一生不知道还不还得起、还不还得清!

  “我是罪人!我恨我自己!我好恨哪!有一个不明不白的人生,连自己的身家背景都不知晓,现在连身子也不清不白,究竟给了谁都不知道!”朝霞气得用力猛槌自已,眼泪滂沱。

  “朝霞,冷静!你听我说……”韩定远反锁住她的双手,将她按回胸前,不让她再伤害自己。

  说也奇怪,两人肌肤相触,温热的体温熨烫了彼此的心,渐渐地,朝霞平静了下来。她一语不发,静静靠在韩定远的怀里,有些眷恋地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你跟别人没什么不同,本来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你不再是完璧之身的原因……是因为你的身子早就许遇人了,那个男人就是我!你将自己交给我的时候,是清白完整的……”

  “你说什么?”韩定远口中所说的事实教朝霞听了大为惊愕!

  “我说三年前我们早已有过夫妻之实……”

  “不可能!你……你骗我!”朝霞脸色惨白,一点也不相信。

  “是真的!朝霞,是真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一定是说笑的,对不对?”朝霞口中喃喃低语,今日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所带来种种的打击皆教她无法承受,思绪再度陷入紊乱,莫名地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眼儿一翻,朝霞的身子一软,就这么晕倒在韩定远的怀祖。

  “朝霞,朝霞……”轻拍她的脸,但一双睫扇闭个死紧,唇也紧紧抿着,仿佛是她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拒绝再和这个世间接触……

  不行,得立刻带她回莲苑!让她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去,让莲苑熟悉温暖的气息抚平她伤痕累累的心。

  不再迟疑,韩定远横抱起朝霞轻盈的身子,昂首阔步,朝外走去。

  临走前对文武双卫下令道:“韩文、韩武,你们听好!第一,在明天日出以前,我要见到百花楼夷为平地,变成废墟!第二,不管用什么理由,我要这两个恶人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彻底消失在我的眼前。凭他们今日对朝霞的所作所为,就算死上八百次也不够!我交代的两件事情务必办妥,没完成就不要回到逍遥见我,听见没有?”

  “是,属下定不辱命。”

  “等一等,韩……韩公子,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头?”胡嬷嬷颤抖问道。

  “犯上秋水逍遥,只有死路一条!”韩定远冷冷抛下答案,听见“秋水逍遥”四字,胡嬷嬷登时腿软,瘫坐于地。

  掌握天朝民间盐漕买卖,财力、势力、实力皆惊人,影响力遍及整个江南的秋水逍遥……呜,她……老命休矣!

  下达命令,决定了百花楼最后的命运,怀里抱着失去意识的朝霞,韩定远踩着揪心的脚步离去。

  “秋水逍遥?我怎么会犯上秋水逍遥?一切夷……夷为平地,变……变……变成废墟……我……我……这是我的心血啊!要没了百花楼,我……我怎么活?我……”胡嬷嬷语无伦次,乱说一通,急怒攻心,眼一翻,倒地昏迷。

  ***

  凉州,太湖畔,莲苑。

  深秋枫转红,风凉天寒,湖畔晚风清冷,砭人肌骨。

  新主朝霞受难,平安获救,莲苑上下终于放下担忧的心,然在众所以为平和的表相之下隐瞒了事实的真相。

  映荷水榭里,另一场轩然大波正起!

  在孟府织造苦苦等候消息的孟朔堂和苏净荷闻讯,即刻赶至莲苑。两人踩进映荷水榭,只见如喜婆婆和韩定远默默四目对望,气氛有些凝重。

  “婆婆,朝霞呢?”苏净荷开口便问。

  “在桂泠居,差大夫来看过了,可还是昏迷不醒。唉,不晓得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如喜婆婆答道。

  不知怎么的,如喜婆婆说话的语气除了担心之外,好象还带有那么点等着看热闹的味道。和她面对面的韩定远一语不发,冷眼观察着,他想不透,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但是听说如喜婆婆是朝霞的贴身伴,也是她最亲近倚赖的人。朝霞出事,如喜婆婆除了着急担忧之外,不该会有其它的反应。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有这种小人的想法。啧,才去两趟百花楼,该不会就染上那儿的气息,人也给变得卑鄙下流起来了吧?

  思绪犹在流转,一回首,正对上一抹怒意横生的俏颜,是苏净荷。

  “朔哥,你早答应过我你不插手的。这是莲苑的事,跟孟府织造,还有你和韩‘公子’的私交无关。”苏净荷话先踩在前头,逼孟朔堂不得插手。

  君子首重承诺,娇妻之言更是不得不听从。身为君子,既已许诺,又是疼爱娇妻的好夫君,孟朔堂只得送韩定远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暗示好友自己好自为之。

  “韩‘公子’,今日之事……有劳您解释。”苏净荷一个转头,已变脸,仪态不怒而威,气势不输须眉。

  因为舞娉之事,韩定远和苏净荷的立场有了改变。苏净荷收起往日熟稔的“韩大哥”称呼,改叫“韩公子”,摆明就是不扯交惰、不攀关系,一切站在理字上,公事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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