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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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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瀞远看着这嘻皮笑脸的家伙,真不知该谢他还是跟他生气。 他高大身形,占据整张单人床,宽阔胸膛,像避风港。她意识到自己满腔愤怒,瞬间被他的笑容摧毁。 她凛着脸很故意地说:“我不是要削水果,我是要去杀人。”吓死他。可是,他的反应是大笑。 “想吓谁啊?”他躺下,双手枕脑后,竟还给她翘起二郎腿。“别以为这么讲就能把我吓跑。” “你不怕?”徐瀞远过去,手中仍握着刀。 她在床沿坐下,看着他。他就这么镇定?就这么不怕她? 她俯低脸,黑眼瞳直视他,目光闪动,悄声道:“也许,我会杀人,我是杀人犯。你不觉得……我这个人挺变态的?” 跟家人不亲,爱人王仕英为她伤心,朋友章晓阳被她气走,她如今孑然一身,她有什么好,能让这男人费神纠缠?假如是为着×望,这阵子的欢爱也够了,新鲜感早褪了,他这会儿是在积极什么? 徐瀞远不懂,若在三年前,她打扮时髦,精神爽朗,顶着设计师头衔有自己的工作室。那时,吸引这位大作家还有道理。如今,她旧衣素裤,不修边幅,个性乖僻,阴晴不定。既不温柔也不体贴,只是个停车场收费员,有哪一点值得他着迷? “你会杀人吗?”程少华听着,笑意加深。“我怕什么?如果你是杀人犯……我就……逮捕你!” 徐瀞远惊呼。 程少华拽住她,刀坠落在地,人被他锁入怀里。 他一个翻身,将她钉在窄小床铺。以一种要吞噬她的炙热视线盯着她,教她呼吸困难。他低头,堵住她的嘴,同时抬手熄了桌上台灯。 小房黑暗,在黝暗里,他们亲吻,他们激烈交缠,褪去彼此衣物,在挤迫的小床铺亲热。 单人床窄小,在墙跟书桌之间,空间局促,害他们缠绵时,不是他碰着墙,就是她撞到桌子。可这些碰撞,却带来更强烈快感。床那么小,空间太挤,于是要靠得更紧密。 …… 他每次都让她在高潮中,有死去感。没有苦痛的死去,极乐的死尽。在那短暂死亡中,那里,只有不停高涨的狂喜。那里,回忆止步,苦痛远离。 她恨徐瀞远! 章晓阳在酒馆喝酒,喝得醉醺醺才离开。 她到王仕英住处,照样以他女人的身分,拿钥匙开门,可是,她苦笑,她能轻易开启他家门。而他的心呢?她在那里吗? 不,那里,只有徐瀞远。 他为她失志伤心,她不过是一帖安慰剂。 王仕英听见开门声,从房里走出来。 “你喝酒了?开车过来的?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吗?” “你在乎吗?”她冷笑。 “怎么了?”他倒水给她喝。 章晓阳握着水杯,苦笑。 “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吧?看到徐瀞远交男朋友,很沮丧是不是?沮丧到赶快跟她联络是不是?你想干嘛?重修旧好?” 王仕英僵住。“你知道了?” “遇到她,干嘛不跟我说?” “我不希望你乱想。” “我乱想?我乱想什么?!”章晓阳摔了杯子咆叫。“为什么不干脆告诉她,你也跟别人交往了,告诉她你跟我在一起?!” “别这样。”王仕英拉她,被她挥开。 章晓阳哽咽,掩面啜泣。 “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你已经被她甩了不是吗?你现在跟她没关系了,我说我会帮你关心她,我会替你看着她,这就够了不是吗?你是在难过什么?!” “我只是……偶然跟她遇到。” “那她为什么说你看到她很难过?因为她交了男朋友?你知道我听着多讽刺?你伤心什么?伤心她有男朋友?伤心她投入别人怀抱?难道跟我在一起你不快乐?王仕英,我很搞笑吗?你是跟我认真的吗?还是把我当成她的替代品?” “晓阳……” 章晓阳抱住他,难堪不安,大声啜泣。“我很怕,怕你回到她身边。我对你这么好,我是真心的,你不要伤害我……我也知道瀞远可怜,但是你这样我很难受,你想想我的感受,为什么打给她?你知道我当时在那里吗?我在她面前看着我的男人打电话给她,王仕英,你好狠——” 王仕英搂着她哄着,惭愧不已。“对不起……别哭了……是我不好。” 他感慨,事情怎会到这地步?那时徐瀞远毁婚,坚持分手,他太痛苦。一方面希望女友走出丧妹之痛,重修旧好,一方面要安抚父母不满的情绪。 原本爸妈就不喜欢个性强势的徐瀞远,她毁婚,更让爸妈无法谅解。老人家觉得儿子一直被耽误,那时他焦头烂额,忙着处理退婚的事,无助又忧郁,却不敢给徐瀞远压力,所有苦自己扛。他的苦闷无人可说,最后,他抗拒不了章晓阳的频频关怀,渐渐,发展成如今的局面。 本来三人,就是好友,他跟徐瀞远的事,章晓阳最了解。是他的错,他渐渐依赖起章晓阳的陪伴,导致如今状况。他忘不了徐瀞远,但也不想让章晓阳伤心。 三年过去,那日再见到徐瀞远,平静的心,骤然起伏,难以释怀。王仕英明白到,自己是不可能忘得了徐瀞远。 但是,他要怎么推开这段日子陪在身旁的章晓阳? 分手这话,他说不出口。可是多么讽剌,章晓阳对他再好,都抵不过徐瀞远一个眼神,一抹身影。 半夜,飘起毛毛雨。 小房间窗外,黄色路灯,映着密密的雨丝。柏油路湿黑,地面一滩滩水渍,反映着路面光影。 程少华拥着徐瀞远,将她锁在怀里,让她伏在他胸膛。 她看着窗外,神情忧郁,不知在想什么。 “不睡?”他问。 “唔……” “在想什么?” “想一些事。”想着章晓阳骂她的话,想着王仕英的简讯,想着过去的自己,感觉那时爱王仕英的自己像陌生人了。如今她衣衫不整伏在另一个男人胸膛,她……快要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就是所谓的迷失自己吧?价值观,道德观,是与非,都乱了。她是谁?躺在这儿的,真是徐瀞远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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