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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王府放了展云飞出来后,百罗门不再抢劫囚车。事实上两方的实力已足以抗衡,现在就只等着教主方笙夺回王府藏匿的那只封印盒。

  方笙毕生功体都在那只封印盒内。他练的功足以长生不老,可惜多年前遭老王爷请人设计陷害,不但被夺走毕生功力,还差点死于非命。

  方笙不死心,这笔帐总要算的。如今他卷土重来,没了功力的他,却在短短十几年间训练出三名出色的部下。

  现在只要夺回被摄入宝盒的功体,以及一颗解开宝盒的夜明珠——要称霸一方,轻而易举。

  百罗门如今就等着前往边疆寻觅破阵势的“石中火”与寻夜明珠的“隙中驹”传回消息。

  此际,彤爱君正亲自照料弟弟。

  彤青铭躺在床上,干枯得似个活死人,皮包骨的模样,令人不忍卒睹。他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春活力,没有飞扬的风采,彤青铭大半生都是一片惨白。

  爱君早已没有泪可以流,望着日渐憔悴的弟弟,她的心早痛得没有感觉。

  彤青铭空洞的眼睛仰望姐姐,当爱君细心地帮他擦拭脸庞,他忽然抓住她手腕。

  “姐……”他声音干枯。“杀我……让我……解脱……”他气弱游丝,却固执的恳求。“杀我……姐……求你……”

  爱君怔住,缓缓直起身,望着他苍白的面孔。

  她一直明了他的痛苦,这样歹活着,太残酷。不能行走,永远只能躺在床榻上,她的弟弟多么可怜。

  爱君松了锦帕,怔道:“我爱你,青铭。”她眼睛红了。“我爱你。”

  “我知道……姐姐。”彤青铭虚弱的笑。“所以我求你……让我解脱。”

  爱君知道弟弟是认真的,他对病痛的人生已经灰心,他只求一个解脱。

  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够狠心来帮助他脱离痛苦的深渊,只要那是弟弟的期望,她愿意,愿意当那一个下手的人。

  尽管,这像利刃割体那样痛。

  她俯身,世界宛如静在这一刹,地狱或者天堂的门开启。她目光强硬而坚决,她掐住那细弱的颈子,然后在彤青铭惨淡的微笑下,用力扼紧肥他狠狠地勒紧在床铺上。

  彤青铭眼瞳翻白,毫不挣扎。他终于要解脱了,他没有伤心,只有一种松了气的感觉。

  爱君抿唇,感觉那纤弱的颈,感觉筋肉,感觉到颈骨,在她一双致命的掌心下战栗。

  然后彤青铭开始无意识的抽搐,爱君垂眸,毫不手软。她必须一次做个彻底,彻底让他解脱。

  “你干什么?!”一声尖呼,一个巴掌狠狠打上她面颊。“你放手、放手!”彤母骇叫,爱君不肯松手。彤母情急下,咬住爱君的手,咬得她流血。她还是不肯松手。再一会儿,再一会儿弟弟就可以解脱了。

  彤青铭全身僵直,口吐白沫已快断气。

  “你放手!”彤母大叫,使劲全力撞击彤爱君。这才令得她松手,彤母立即拍打青铭的脸,看着他流着唾液激烈喘气。

  彤母恐惧地直摸着爱子脸庞。“没事,你没事,儿子……儿子啊……”她啜泣,猛一抬头,瞪住彤爱君。她披头散发、神情狂乱,她咬牙从齿缝进出冰冷的话语。

  “你、你嫌他累赘、就想杀他是不?”她奔过去揪住爱君。“你给我出去——他是你弟弟啊!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给我出去!出去!”她将爱君奋力推出门外。

  “谁都不准伤害青铭,你再敢伤他,我就跟你拼了!”她“砰”地一声关上门,还将门落栓,深怕爱君进来。

  彤爱君立在门外长廊上,树影阴暗摇曳在她绝色脸庞。

  她垂眸凝视手腕上殷红淌血的伤口,母亲那一咬深得几可见骨,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痛,注视着伤口,她的眸色瞬间清澈且冷得似冰。

  如果弟弟再求她不论要遭受母亲怎样的误解和愤恨,不管旁人怎样看待,她还是会再杀他。

  有时候,想杀一个人,是因为不忍,为着想保护他,不让他再多受苦难。他不够坚强,他脆弱得经不起世界的无情。

  所以,杀他。

  没人知晓,扼住他时,她的心如火在烧,她的痛比死强烈,比谁都深刻。那刹就算将她开膛剖腹,或许,她也不觉得痛。

  至大的痛楚像是坚硬的冰,她只觉得冷。

  从边境往来热闹城市,必须绕过一座山巅。山旁只有一条客得两人并肩通过的小径,径旁蓝天绵亘,白色芦苇横着遍插峭壁,白絮随风飞舞,恍若冬雪。在那轻柔绵密的纷纷白絮中,在这条小径上,百罗门与硕王府的人马迎面碰上,两边人马立在两端,气氛剑拔弩张。

  情势紧张,气氛凝重,为首的两个主子,表情莫测高深。

  展云飞一袭黑蟒宽袍,乍见彤爱君,心中升起的第一个感觉不是面对敌人的紧戒,竟是血液沸腾的兴奋。

  那一对黝黑的眼,如火炬般炯炯的视线,热情地流连她身上。她冷着脸庞,如覆雪大地,冰封情感,寒霜眸色迎视他热情如火的注视。她的嘴唇艳得似蔷薇,教他只想咬下她。

  展云飞挑起一眉,在两人深沉的注视中率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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