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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他虽这么说,春柳也不敢真让他就搁外面吹着冷风等,只能让他进了屋,上了茶水。

  进了屋,温子智心安了些,若是连屋都进不来,问题才真是无可解决了。

  女子的闺房与男子不同,透着的便是精致婉约,处处带着主人的痕迹。

  忠勇伯虽是粗人,可江家养女儿却是精细,江晓月往人前一站那便是如假包换的贵女派头,容言行止无一不妥。

  屋子里有着淡淡的香味,与未婚妻身上的如出一辙。

  温子智以为很快能见到未婚妻,结果时间一点点过去,等到他都有些困,太过安静温暖而心生睡意,甚至打了个盹儿,她还未醒。

  这是不是也太能睡了?还是这是故意的?

  午时一刻,卧榻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春柳撩帘走了进去。

  “姑娘醒了,姑爷在外面等半天了。”

  初醒的人似乎是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他来干什么,我这里又没有妖娆娇娘柔情蜜意款待,让他走。”

  “姑娘,都不听听姑爷解释吗?”

  “有什么好解释,今儿我只看到美人奉酒,他解释了;明儿我再见美人宽衣,他又解释了;那后儿美人服侍到床上,这解释又来了。我今后年年岁岁便都听他那解释过吗?他把我当什么?”

  春柳无言以对,姑娘说得好有道理。

  听到这里,温子智不禁开口,“便是罪大恶极的犯人,上得公堂,主审官也会容他自辩,阿月真要如此不告而诛吗?”

  听到那人的声音从帷幔外传来,江晓月便蹙眉道:“便是不告而诛,也是你先将刀递到我手中。”

  “昨日之事,确有内情。”

  江晓月语气冷淡,“我懒得听。”

  “我诚心解释而来。”

  她不以为然,“有些事不需解释,我愿意相信,它就是真的。我不愿意相信,真的它也只能是假的。”

  温子智心闷,今时今日他终于领会到当初妹妹说的至理名言了——不要试图跟女人讲道理,因为你会发现所有的道理都在她那边。

  “阿月,我错了,你见见我可好。”他迅速改变策略。

  “不想见,你走吧。”

  “阿月,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解除婚约。”她说得直接了当。

  温子智一下攥紧了拳头,半天没接话。

  他好不容易才求来的婚约,怎么可能因为这可笑的误会丢掉。

  他不讲话,里面的人也不讲话,空气似乎就此凝固。隔断的垂帷被小丫鬟左右挂起,梳妆整齐的江晓月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她穿得很家常,半新不旧的齐胸襦裙,长发随意挽了偏髻,只簪了两支素钗,简单妆容,却分外清新自然。

  丫鬟们将洗漱用具拿出去,又替主子上了盅汤,给她垫肚子。

  这说话间便到午饭时间,若是零嘴吃太多,反是要坏了吃正餐的胃口。

  江晓月坐在那里自顾自喝自己的汤,一眼都不曾往某处扫。

  温子智便有再多的气闷,在看到心上人的那一刻也烟消云散了。

  她便是再不满,都由着她在自己面前闹,放手是不可能的。她这辈子注定是要跟他进一个坟墓的。

  喝完了那盅鸡汤,江晓月拭过嘴、擦过手,春柳将她昨日看的话本递过去,她便抱着软枕靠在软榻上看起来。

  火盆里的炭慢慢地烧着,烧得屋子里暖暖和和的。

  见丫鬟们都低头退了出去,温子智这才起身移坐到软榻这边,坐在她脚下。

  她身上搭了毯子,盖着她的大半截身子,脚也在毯下缩着,温子智伸手探进毯中,握住她一只脚,她立时抬眸朝他瞪去一眼,踢了踢,他反而握得更紧。

  “我有一友人,今科榜上无名,岳家嫌弃他一事无事,逼他写下退婚书,临行寂寂,邀我与他一醉。”

  “荒山破庙哪里不应景,去群芳馆?”她冷笑。

  “我只当他受刺激过大,想放纵一回。本想事后再与你说,谁知我以诚待友,他却存心害我,不知受了何人挑唆,意欲借机坏你我两家婚约。”

  江晓月语气冷冷,“我观昨日那美人不错。”

  “我哪知她长得何种模样,不是阿月,旁人在我眼中俱是千篇一律,不辨美丑之辈。”

  她冷哼,“你这人惯是能言善道的。”

  温子智故意说笑,“阿月倒也不必过谦。”

  “我人你也见了,话也说了,为何还不走?”

  他摆出可怜的模样,“要到饭点,阿月难道便不想留我用饭吗?”

  “并不想,我这里可没你爱吃的东西。”

  “阿月吃什么,我便吃什么,我不挑嘴。”

  江晓月拿书册挡他,皱眉,“说话便说话,一直靠过来做什么。”

  “我有许久未见阿月了。”

  因着婚前一月新人不易见面的规矩,他们大半个月不曾见过了,原本再过几日便是佳期,只是——不提也罢。

  江晓月用脚蹬住他,“不见便不见了,郎君自有美人投怀送抱,又何需来对我这般虚情假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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