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齐晏 > 舞伶宠翻天 >


  孙玄义异常头痛。他已经两年多没有回洛阳了,爹娘一定非常想念他,如今却为了得到一块古桧木,被“合春号”老板的干手观音像给耽误在这里。他希望最快能在三个月之内完成,好尽快回洛阳去,可是今天第一天开始工作,就被“乱茶坊”的喧扰吵得白白耗掉一整天,现在好下容易可以安安静静地工作了,偏她又来打扰,他实在不想再跟她这么没完没了地纠缠下去。

  “姑娘,我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也说明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这样还不能让你平息怒气吗?”他神情冷淡,语气也很冷淡。

  “我并没有发怒,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看不起舞伶?只是这样而已。”他到底明不明白她受了什么伤呀?

  “因为舞伶是取悦男人的女人,所以我说你此一般良家妇女更不能亲近。不知道我这样的解释够清楚了吗?”他用一脸平静的表情诚实地说道。

  显然孙玄义不够明白苏合香受了什么伤,他选择用诚实的刀再伤她一次。

  苏合香这会儿终于弄明白了,原来他认为自己是个取悦男人的女人,所以才会看不起她。

  不!她的舞是为了自己而跳的,她不取悦任何人,更不只是取悦男人而已!他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的舞不是取悦男人用的,我为的是取悦我自己!”她恼怒地喊道,双手用力撑起身子爬上墙,纤足稳稳踩在墙顶,慢慢伸开双臂保持着平衡。

  孙玄义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住,下意识地奔到墙角下张开双手,万一她不小心栽下来时可以及时接住她。

  “你做什么?太危险了!快下来!”他怒瞪着她大喊。

  “我跳舞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我取悦的是我自己而不是男人!”她站在高高的墙上,缓缓抬起脚尖,一手轻扶着脚背,另一手扬起,指尖细腕优雅灵巧地如水波般舞动起来,宛如孔雀舒展的羽翼。

  “你当心——”她居然在高墙上旋身舞动,吓得孙玄义冒出一身冷汗。

  苏合香有绝佳的平衡感,当看似要跌下墙时,她柔软得恍若无骨的腰肢又总可以适时地稳住她纤巧轻盈的身躯。她肩披着帛带,展臂舞动欲飞,在她玲珑起舞之时,轻薄的舞衣如涟漪般一圈圈地绽开来,白纱帛带在夜空中飞扬飘动,彷佛她随时会乘着风凌空飞去。

  当她灵巧的双臂顿挫有致地颤动时,像极了展翅飞翔的凤蝶;当她抛出雪白双袖在月光中翩然翻转时,那身子好似被月光吸去,像要飞天的神女。

  她在月下舞得忘我,美得夺魂摄魄,孤傲的眼神从容优雅地攫住他的目光。

  孙玄义受到了极大的撼动,被她吸引着、迷惑着,他的呼息渐渐抽紧,心跳渐渐加剧,终于感受到长安第一舞伶夺人心魂的魅力了。

  苏合香忽然一阵昏眩,足尖踩了空,整个身子往前一倾,自高墙上坠了下来。

  “啊——救我——”

  孙玄义倏地回神,在她坠地之前张臂接住她。她的身子虽轻,但下坠的力道太猛,所以她整个人几乎是“撞”入他怀里,他脚下一个不稳,往后仰倒,连带着抱在怀中的她也一起跌倒在地。

  “好痛!”孙玄义抚着撞痛的后脑,方才被她绝美舞姿震慑倾倒的心情,在这一跌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不起,你有没有怎么样?摔伤哪里了?”苏合香慌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紧张不安地摸摸他的头又摸摸他的身子。

  孙玄义视线一抬,就刚好看见凌乱舞衣内雪白晶莹的一片胸脯,他的心口猛然悸动了一下,忙撑起身往后退开一大步。

  “你未免太胡来了!万一我没有接住你该怎么办?”他刻意用严厉的语气掩盖心底蠢蠢欲动的思潮。

  “是你先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她咬着唇低语,双手抱膝蹲着,侧首仰望他,长长的帛带、蝉翼般的舞衣垂落在地上,像只收敛了高傲的孔雀。

  “下管我对你说了什么,你也用不着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他别开脸,冷着声说。

  “我是在向你证明我不只是那种取悦男人的舞伶,我不许你小看了我!”她站直了身子瞪视他。在墙头上俯视他时,并不知道他的身量如此高大,此刻站到了他面前,才愕然惊觉自己的单薄娇小。他伟岸结实的男性体魄,属于男人的阳刚气息,令她不明所以地紧张起来,体内隐隐有着什么东西在躁动。

  “你这样就能证明什么了吗?”他低眸看她。虽然他确实是小看了她,伹并不表示他同意她用那种在高墙上飞舞的危险方式来表达。

  “不管你感觉到了没有,总之我至少做到了证明我的舞技,我也希望你了解,我不为谁而舞,我只为自己而舞。”她仰望着他,神情认真,不容质疑。

  孙玄义始终没能弄明白她为何对自己的那一句话如此耿耿于怀,甚至用那种激烈的方式想向他证明什么,但也因为这样,他发现了她性格中颇为刚烈的一面。

  “你我非亲非故,我只是暂住在这里,最多三个月便会离开的人,我能不能了解你为谁而舞有那么重要吗?”他偏过身,漫下经心地退开一步,刻意与她划出一道距离。

  “当然重要。”他退开,她便上前。“你是第一个看不起我的男人,我不喜欢被人看不起。”不知道为什么,他那句话就是让她在意得下得了。

  “只要你自己看得起自己,旁人的眼光你何必在意?况且我已经说过了,我并没有看不起你。”他在说那句话时只是当时下意识的反应,并非针对她所说的。

  “你说那句话时明明有。不过现在呢?看过我跳舞之后,还有没有看不起我的感觉?”她下巴抬得更高,带点得意,又想看清楚他黑眸底隐藏的情绪。

  “我承认你的确受得起长安第一舞伶的美誉,但是不管在看过你跳舞之前还是之后,我并未有看不起你的意思过。”真麻烦,要说几次她才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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