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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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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顺心却在他身后叫道。 “韦公子还有事吗?” “我不明白若二贝勒无心放过邑尘,为何当日还要为她疗伤救治,今日又愿意过来与顺心一见?” “贺邑尘是一名女子,就算日后会落个身首异虚的下场,在她身受重伤时,载皓仍不能坐视不救,至于来见韦公子嘛,”他一笑淔:“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不知道我一向不拒见任何想动摇国本,推翻朝廷之人吗?一方面了解你们的想法,另一方面也让你们见识一下我大清并非已全然无可用之人!” “你既不放邑尘,就别怪我日后硬闯贵府救人。”顺心近乎咆哮着说。 “和亲王府大门永远为欲取载皓项上人头者而开,韦公子,我随时恭候大驾。” 听完载皓约略的转述后,关浩不禁连连摇头苦笑道:“我真庆幸你与湘青是亲兄妹,身为你的情敌实在是大可怜了。” “若湘青为邑尘,可怜的人便换成是我了,面对你啊,我可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舅爷,废话少说,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戏耍韦顺心?我看若非对贺邑尘真心真意、太过在乎,今天他在你面前,也就不会如此失熊了。” 载皓苦笑道:“我何尝不明白这一点,针没刺到肉不会痛,对不对?不过既然到头来幸运儿是他,那么今天被我奚落一顿,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关浩大吃一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刚没有听错一样。“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不是吗?所以有一件事要特别拜托你,帮我看好韦顺心那小子三天,三天后,我一定把邑尘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送回到他手中。” “平平安安或许,完完整整就不一定了。” 一句话说得载皓脸上的血色尽失,其实他与邑尘肌肤相亲,也只有那么一次,后来他便不敢,也不愿再造次,难道说连这件事也瞒不过湘青他们夫妻俩? 但开浩接下来所说的话,却又令他的心头为之一松,看来是他自己多成了。 “我看那贺邑尘的一颗心已经全部摆在你的身上,让韦顺心得回一个无心人有什么用?这么做,对贺邑尘又有什么好处?如果让她自己选择,我相信她一定会挑选你,会决定留在你的身旁,为了你,她不是连刀子都肯捱了?载皓,你到底还要一个女子如何证明对你的真情挚爱?” “爱一个人,不就应该把她的安全幸福考量在自己之前吗?你可别恨我否认当初你不曾为了湘青的安全着想,而考虑过要离开她。” “我是那样想过没错,但你我的情况究竟不同,王爷那边你不是已经帮她解释过了?什么“刺客”之说,早就已经不存在,只要再把你们相爱的情形,跟王爷福晋禀明清楚,你们眼看着就可以缔结良缘了,不是吗?” “你忘了我们身分的差异了?” “我才不信你有门户之见。” “是对国事理念的南辕北撤。” “你胡说!”关浩激动的喝道:“别人不知,我可是比谁都还要来得更加清楚,你根本就是——” “阅浩!” 两位平素为莫逆,但强硬起来却几乎一样傲然的男子对峙着,载皓眼露精光,而关浩也一扫他平日儒昏的温文气息,双眸一眨也不眨的回望载皓。 “如果你真正明白,就应该了解载皓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正因为明白,所以我才不愿见你重蹈关浩当年独断独行,自以为做的事全是为湘青好,却差点害惨了她的覆撤,载皓,这位贺邑尘何尝不是你众里寻她千百度,如今方在灯火栏栅处遇上的人,既然已经相知相爱,你又何忍割舍?” 载皓的眼中尽现柔情,但嘴角却饱含凄楚。“得到过再失去,总比从没得到的好,而有你一人了解,也总比全无人知的好,关浩,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许关浩打岔。“你刚刚才说载皓的情形你比谁都明白,那我眼前处境之险,你应该也是最清楚的人才是,将心比心,若换你是我,恐怕无论将令湘青如何伤心,你也一样会与载皓做相同的选择吧。” 玥浩的眉宇猛然皱紧,满腔的不忍不舍在胸口内回荡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究以一声长叹作结。 “你是打算让她重回韦顺心身边了?” “从今天下午的会面情形看来,我是可以放心的把她交托给韦顺心。” “让她重回革命阵营?你认为那就是比较安全,对她而言比较好,她自己比较乐于选择的作法?”关浩显然仍忍不住做出最后的努力。 “无论如何,总好过留在载皓身追,不是吗?” 关浩再看了他半晌,终于应声,“好,我会帮你盯牢韦顺心。” 载皓也总算松了口大气似的颔首说:“谢了,三天之后,再麻烦你与湘青。” 要求载皓陪她作一场梦的邑尘觉得这段期间,果然是她生平最甜蜜快乐的一段时光,只要能与载皓在一起,她甚至不在乎翠云曲门上老是落锁,反正梦本来就是虚幻,就是不必与外界的种种现实接触的。 在这近两个月当中,只要载皓在府内,两人必定形影不离,除了风花雪月、伤势复原、绘画书法之外,其他的事情几乎都不在他们的话题之内,载皓的知识渊博到令她浩叹的程度,与他在一起,她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乏味,每一天一夜只像一时一刻那么的短暂,短暂到令她都要忍不住莫名的心惊起来。 邑尘停下了手中的笔,望着窗外渐露萧瑟的秋景,想起这三天以来载皓突然变得奇诡的态度。 有时他会拉紧她的手,什么都不说的就只是盯住她看,有时又突然接住她,一遍又遍的叫唤着她的名字,为什么,他到底有什么难言的心事? 今早他出门前,还特地过来看她,与她一起用早膳,甚至耍赖似的从头到尾紧握住她的手不放,一顿简单的早膳直拖了半个多时辰不止。 “邑尘,画福图送我,好不好?”在已经要离开翠云阁之际,他突然要求她道。 双手轻拢在他的腰间,邑尘抬起头来笑应:“一百幅都成,反正你是我最忠实、最肓目的画迷。” “我不敢那么贪心,这辈子能够认识你,已是我最幸运的际遇了,一幅足矣。” “载皓,为什么这么说?你明知道你之于我,绝不只是得识之人而已,你明知道的!” 载皓的回应却是一把将她紧拥入怀中,紧到邑尘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他那奔腾紊乱的心跳声。 “画一幅你给我,好吗?今天就画,因为我今晚就要。” “载——”她抬起头来,还想要问点什么,他却已经紧紧的封住了她的层,吻得那么深刻缠绵,仿佛永远都没有尽头似的。 这段受伤的期间,载皓对她一直是细心呵护、关怀备至的,在最初一、两周她没有办法平躺而眠时,甚至夜夜怀抱着她,让她背倚着他厚实的胸膛,陪她聊天,逗她开心,听她说些儿时的趣事与如今远在他国的父母现况等等,直到她酣然入睡,还往往舍不得扶她趴卧。 后来她的伤势渐愈,虽然两人也曾厮磨亲匿,但载皓却不曾再重复雨夜中的欢爱,甚至有好多次她都已意乱神迷,几乎情不自禁了,反而得靠他悬崖勒马,两人才能够及时抽身。 像他这样的一名男子,教她如何能不心折?他或许还不知道,但他的一言一语其实早就已经主宰了她,他的一行一动也都在牵引着她的喜怒哀乐。 想到这里,邑尘不禁更加热烈的回应起他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眷恋情怀,全藉由交缠的唇舌传与他知。 “画一幅你给我。” 邑尘把眼光从窗景调回到画纸上,她太了解载皓了,完全能够明白他的心意,知道他口中所说的“你”,绝非真要她画出一幅人像来,而是……她画的图其实再普通不过,就那日他们重逢的雪景,一片广阔、一片苍茫、一片悲凉。 邑尘当然隐约感觉得到两人之间即将再起变化,只是在事未临头之前,她委实还不愿从梦中醒来。 于是她重新执笔濡墨,开始在画的左上角题下: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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