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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有一个跆拳道高手的守护者?”我调侃他。

  “不,是因为我们相信你的能力与诚意。”

  他说他相信我。

  我蓦然转首望着台下的一片漆黑,几乎无法承受那句话的重量。

  他说他相信我,而现在的我根本无法谈及“信任”,不晓得自己还值不值得被信任,甚至对自己都失去了信任的力气,记忆迅速退回到上学期末,关于一通电话、一件情事、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决定?为什么?”慕觉在电话那头气势汹汹的逼问。

  我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就在学期快要结束,整个校园正弥漫着因为快放暑假而轻松,又因期末在即而紧张的独特气氛时,我从图书馆骑车回到宿舍门前,就看到了慕觉那高大的身影。

  那时候,掠过我心头的第一个感觉是:厌烦。

  没有任何人会比我自己更加震惊,他是我自升上大二后,就念兹在兹的人啊!

  藉著书信往返,我们交换着若即若离的心事,藉着同时放假回家的机会,我们在彼此的言谈和眼神中,试探感情的温度。

  听着他一段又一段来来去去情史的我,多少次想跟他说:“看看我,慕觉,难道你会不晓得我的心情?又或者我得永远扮演着听你倾诉的“好友”角色?”

  可是我什么也没有说,还是任由他来去如风,任由他在心情郁闷时,也不管是晚上几点,一通电话便把我叫醒,直聊到东方天色将白。

  我甚至试着在校园内驻足,可是不管我接受多少男子的邀约,心头挂念的,依旧是远在北部的慕觉。

  十月份,国中同学突然想到要在台北聚一聚,我上去了,车到新竹,另外一个念清华的同学上车来,抵达台北后,我们便直接上山,与十来位同学会合。

  但是我却遍寻不着最想念的那张面孔。

  午夜时分,我翻个身,在冽冽的山风中,好像听到……匈牙利舞曲?

  毫无理由的,我就晓得是他来了。

  悄声下楼往外走,果然在山边草亭中,看见他拉小提琴的背影。

  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蹑手蹑脚的了,可是一曲既毕,他还是一转头便找到了我。

  “我以为站在这个方向,乐声绝对只会随风飘散,不至于吵到你们。”

  “会觉得吵,是因为只用耳朵听。”

  他盯住我看了半晌,暗夜之中,只见双眸炯炯。

  “累不累?”

  “想来,就不会累。”我们在干什么?打哑谜吗?可是或许也只有在这平静的黑夜里,我才能与他交换着这般的心事。

  “你大概想不到台北也有这么安静的地方吧,瞧,”他往上头一指。“还看得见星星喔。”

  “那不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吗?”

  “寒假会回家?”

  “当然。”

  “带你去山上看日落,海边看星星,如何?”

  “到山上去看日落?”

  “没想过吧?你现在读书的西岸那边,海边落日固然壮观,但是我还是喜欢东部的夕阳景象,一轮红日,独落山头,很符合……”

  我帮他接了下去:“你对孤决的要求。”

  他的眼中有一抹惊讶,接着便涌上了然。“那张卡片是你放的。”

  国中三年级时,班上选模范生,导师独排众议,想尽办法,提高各项参选标准的门槛,创造出种种单对他有利的条件,终于将他推上宝座。

  但班上却有一位男同学不服气,便在隔天发起了联名签署,要求改选,闹得满城风雨,最后改选提议流产,所有参与连署的同学均被狠狠训诫了一番,带头的男生还被记了一支小过。

  “你知道我也是连署者之一吗?”

  “名单我看过,当然知道。”

  “那你怎么还会猜出……?”那张书卡是我特地挑了个早,趁其他人都还没到教室时,放进他抽屉的。

  “我其实也是直到最近才猜到的。”

  “喔。”

  “小草有无数伴侣,大树只能仰天长啸。”他念出了那张书卡上的句子:“谢谢你。”

  “现在听起来,实在有点驴,”我用两声轻笑来掩饰心头的紊乱。“更何况那好像有鼓励你继续和大家疏离的味道。”

  “至少在当时,那对我来说是一份莫大的安慰,代表着还有人了解我。”

  “是吗?那就好。”我原来已经把他带在心中这么久了吗?这念头令我备感沮丧,转身就想回屋里去。

  “等一下。”

  我驻足回身,还来不及问什么,一件外套已经披上我的肩膀。“穿着吧,山上风大。”

  “你呢?不进去睡一觉,明天给大家一个惊喜?”

  “社团忙死了,我本来其实只挪得出时间来参加明天,喔,应该说是今天晚上的聚餐,但我想见你,所以从学校出来后,就骑车上来了。”

  “伯父不会担心?”我刻意淡化听见他说想见我时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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