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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所以他不吵架,他把房子让出来,让她好好想想,和脑袋不清楚的女人吵架,只会把状况吵得更糟。

  更何况绯琳要自杀了,他不能让她这么做,如果真的发生意外,不只他,连秧秧也会后悔一辈子,谁都不是上帝,不能决定谁该受罚。

  他是高道德男人,无法忍受坏事在眼皮子底下发生,无法忍受秧秧一时的意气害死绯琳,他必须尽全力来弥补这件事。

  但……秧秧会不会真的把行李收拾好跑掉?

  她会,她是说到做到的人,可他不怕,他知道她的家、她的父母姐妹,也知道她再坏,都不会让母亲担心。

  在她父亲放弃母亲那年,她就告诉自己要把对父亲的爱加诸在母亲身上,这些年,孝顺深深刻在她的骨子里,不曾改变。

  那么,不管她在家里或到哪里反省都好,只要确定她不闹失踪,他就不担心。

  找出一组号码,他打到秧秧母亲家里。

  “向伯母您好,我是白聿鑫……是,我有一件事想麻烦您……我和秧秧之间有点争执,我猜她可能会回家,我目前人在外面,在点事情必须先处理,可不可以请向伯母帮我安抚一下秧秧……好,我会,但我这里需要一点时间,如果方便的话,也请伯母帮我打电话给冉冉、晚晚,先知会一下……谢谢伯母,我会随时和您联络,再见。”

  向秧秧接掌了父亲的公司。

  那天她的结论是,她和白聿鑫必须划下句点。

  并且,在他尚未提出分手之前,先一步说再见,这样她就不会输到连自尊都不剩,她是对的,女人要独立自主,才不会教男人年轻,而有事业,才有本事把男人当点心。

  于是,她带着行李回到向家老宅,开口对父亲说的第一句话是——“你还愿意让我接掌你的公司吗?”

  向意庭刚从睡梦中醒来,傻过半晌。

  “你肯把公司交给我经营吗?”她加重口气再问一遍。

  他想了好一阵后,问:“你知道当空降部队会很辛苦?”

  她咬牙。“我不怕。”

  看着和自己很像的女儿,他笑了,“好,我把公司给你,但条件是,你必须搬回家里。”

  她二话不说,同意。

  这个月,她每天都在战争,和公司里的老员工战,也和自己的心战,她不害怕孤立无援、不怕处处受排挤,只怕午夜梦回时想起那个男人,晨起,发现泪湿枕畔。

  白聿鑫天天到她家里吃饭,她看都不看他一眼,到最后,干脆躲开晚餐时间,刻意拖到很晚才回家,但那个固执男人还坐在沙发里等,看见他,她不打招呼,直接转身回房。

  江绯琳的事情水落石出了,那些照片是和她曾经交往的某个男人散布出去的,不是她,他错怪人。

  所以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是高道德男人,做错事一定会道歉,所以他是来道歉的,很可惜她是恶女,就是不给他机会开口,不给他的良心台阶下。没错,她是小人。

  至于公司,她对张大哥、老李、小蔡和菜鸟先生挖角,让他们在身边帮自己,再加上父亲的随时提点,她很快地顺利接手。她与父亲的接触也从这里开始,他们一天天慢慢找到两人过去的感觉,她依然是父亲眼底的骄傲,而父亲的睿智与经验,让崇拜回到她心间。

  办公室门外传来轻叩声,她知道是谁,喝口茶、笑脸挂起,上衣整整,正襟危坐。“请进。”

  “董事长,这份文件请你过目。”曹经理把卷宗送到她桌上。

  曹经理跟了父亲几十年,年纪还比她爸爸大上几岁,当年胼手胝足走到今天,她没想到他是背叛的那个人,而他也没想到,董事长大位竟然会落在这个小女生头上,他们都对彼此怨愤,只不过曹经理的不耐写在脸上,而她挂着适意笑脸。

  向秧秧把文件夹打开,看了几眼,合上,这份昨晚她已经看过了,笑眼眯眯,甜得仿佛眼底含蜜,对曹经理说:“曹伯伯,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没错,你不应该用张伯任,他什么都不懂就马上接主任,结果呢?你有没有看到,公司失去了好几个案子。”他怒气冲冲。小丫头坐在他头上也就罢了,连一个小业务员都能管他,这算什么?

  她笑得更璀璨了。若不是张大哥,她怎能知道他在背后干了哪些好事?那些被抢走的案子,全是他动的手脚。

  他在外面成立公司,趁着这半年父亲的健康亮起红灯,开始窃取公司的情报资源,并试着掏空公司,幸好,他无法一手遮天,公司里还是有人对父亲忠心耿耿。

  “曹伯伯,别生气,我们一一讨论这些案子被哪家公司拿走,总要搞清楚谁是对头吧。”她笑着把电脑萤幕转到他面前。“晋企?曹伯伯,你有没有听过这间公司?从去年底到现在,一、二、三……它拿走我们十七个Case耶,不知道是谁在和我们作对哦。”

  曹经理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没想到小丫头这么精明。“我们公司没有竞争力,自然会被别人比下去。”

  “曹伯伯说的有道理,不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觉得弄清楚是谁在扯我们后腿也很重要啊。幸好,这里有人刚传了份资料过来。”她打了几个键,找出她要的东西。“喔哦,会不会是同名同姓啊?曹磬霖……他好像是曹伯伯的大儿子,对不对?”

  说完,她仍然眉眼弯弯地笑看着曹经理,而他已经吓得满身大汗。

  “是、是同名同姓,我儿子还在美国拿博士学位。”他支吾道。

  向秧秧摇头,失笑。“亲爱的曹伯伯,如果我能查到曹磬霖,怎么会不把他的祖宗八代顺便查一查?曹伯伯,两条路你自己选,我不逼您。第一,自动离职,那些Case就当公司送给你的退休金,第二,我在法院认识一些朋友,他们给我不少很好建议,但我想……曹伯伯大概对那个没兴趣吧。”

  “你!”她还是笑,越是笑得明亮,他越心惊。他同意了,这个丫头不简单,是标准的笑面虎。

  一面把电脑萤幕拉回去,她一边说:“有什么事找张主任谈谈吧,他会给您良心建议,哦,我忘记了,曹伯伯没有良心的,不然怎么会在老友生病时趁火打劫?呵呵,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明天开始,大楼管理员看见曹伯伯出现,会自动报警抓人。哦,对了,您办公室里的东西,除私人物品,什么也别带走,会有人陪曹伯伯打包,就这样喽,您忙,不送。”

  说完话,她再也不看他半眼,而曹经理双目冒火,狠狠盯住她,想用眼光杀人,可惜内力还没练到那种境界。半晌,他气愤不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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