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千寻 > 谋夺前妻 | 上页 下页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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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让他愉快地忍住疼痛,手撑床板试图起身,可他太高估自己了,任何一个小小的移动都让他疼到冷汗直流,几次好不容易撑直手肘,下一刻无力的手臂却又松开,任由身躯摔回床上。 废了吗?他怀疑自己。 即使如此他也不肯放弃,咬紧牙关,凭借意志力强忍疼痛侵袭,一寸寸、一分分地,他把自己从床上撑起,当背靠在墙壁那刻,他长长地松口气。 痛死了,此生从未经历的疼痛,但是他在笑,彷佛成功征服了些什么。 他从来都不相信,倘若真心想做好某件事会做不成。 在十数次的深吸深吐气之后,他缓慢转头,细细观察周遭。 这是一间小屋,小屋不是形容词,是真的不大,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横放在窗前的长桌,桌上有笔墨纸砚,还有本看到一半倒盖着的蓝皮册子,所有家具都是竹子做的,连身下的床也是竹子做成。 带着春寒的天气,窗户却敞开着,窗子很低,往外看去,阳光明媚,牵牛花爬满篱笆。 他有点焦虑,但数不清的紫色牵牛花迎风招摇,莫名地安抚了他的焦虑,彷佛带着某种厘不清的魔力,让他觉得可以不担心。 他被救了? 救他的是吴国人还是周国人? 什么都没做,却又觉得累了,眼皮陡然变得沉重,他身子一软滑回床上,刚才的努力全数作废,闭上眼睛用力吸气,牵牛花没有香气,但它努力绽放的模样激励了他。 对的,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要?即使被吴国人所救也没关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活着就好……想到这里,嘴角缓缓绽放一抹微笑。 微笑扩大,因为他闻到粥米香,里头放了肉末吧,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多久没吃东西了?不知道,他连昏睡多久都不知道,不过会痛、会饿,即使这些不是太美妙的感觉,却能证明他还活着,因此他欢迎! 侧耳倾听,那是女子的脚步声,轻轻的、带点小心翼翼,脑海中浮上娘子的身影,娘子蹑手蹑脚地朝他靠近……他在幻想中惬意着。 脚步越来越近,他听见她的手贴到门扇上,嘎吱……竹门被推开,竹子的冷香随着春风钻进来,他想张眼,但沉重的眼皮拒绝他的想望。 “你醒了吗?” 很轻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心中一震,他用尽力气打开眼皮。 他看见了,看见纤细窈窕的背影,看见她把托盘放在桌面上。 真的是她?怎么能够?心脏剧烈的撞击声让他怀疑下一刻自己即将死于心悸。 她怎会出现?张大的眼睛瞬间蓄满泪水,他激动到无法说话,女子脚步依旧轻盈,翩然地朝自己走来。 是作梦吗?不是作梦吧!她这样鲜活地站在跟前啊…… 顾不得疼痛,他猛地朝她倾身,眼看下一刻就要摔落床底,女子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刚要开口询问他身体状况,他的声音却早一步钻入耳膜—— “娘子,我想你了……” §第一章 急匆匆成婚 亦画不想上花轿,即使明白这是为了保全性命,心底依旧不愿。 哥哥愁了眉目好言相劝,“但凡有一点办法,哥哥都不舍让你出嫁。” 换言之,是真的没有办法、真的穷途末路了?她很后悔,若是那年他们兄妹不上京城就好,或许他们不至于死于那场瘟疫,或许他们能在家乡安安稳稳地当个采菊翁。 可不可以重头来过?这个问题在哥哥为她定下亲事那天她幽幽问出。 哥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望向窗外那盆只有绿叶的菊花,弯下眉头,带着她看不懂的微笑,回答,“即便从头来过,我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生气、她发狂!留名青史就这般重要?甚至比活着更重要?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想法,难道是因为她非男儿身? 哥哥替她找的丈夫叫裘善,没见过,但哥哥说他品德高尚、值得托付。 哥哥说:“裘善不会让你受苦,他是个有担当的男子,眼下朝廷要用兵,身为郭大将军看重的部属,定能给你争回诰命。” 她在乎诰命吗?笑话,她从来都不在乎那点儿虚名,她更在乎哥哥能不能平安渡过眼前风暴。 握紧哥哥双手,亦画咬紧牙关、斩钉截铁说道:“我不嫁,若皇帝非要哥哥死,我便亲手为哥哥收尸,若皇帝要亦画死,我可以引颈就戮。” 不就是死嘛,谁的人生不会经历这遭? 哥哥心疼回望,口气比她的郑重更郑重。“若真有那天,你要哥哥死不瞑目?” 就这样两兄妹看着彼此,谁也不肯说话,但最终的最终……为哥哥的“瞑目”,她还是点头同意这门婚事。 被哥哥背上花轿时,她哭成泪人儿,斑斑驳驳的泪水滴上哥哥后背,交织出满月复伤心哀怨,临行,哥哥一句“保重”,她真不懂啊,哥哥凭什么要她保重,却无法自我保重? 摇摇晃晃,外头的笙箫锣鼓像隔了世界似的,一时间,她分不清楚自己置身何处。 直到花轿停下,有人对着轿门,不重却稳稳的踢了三下,轿帘掀开,光线自喜帕外头穿进来,只见一只指节处满布厚茧的手掌伸来,手腕正中央有颗怵目鲜红的朱砂痣,手掌宽大、红润也干燥,一条明显的粗线横过掌心,那是俗称的断掌。 男儿断掌千斤两,女子断掌过房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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