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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


  焦明闻言,知道自己有机会逃出生天,过去咬死不说的话,这会儿讲得比谁都快,伶俐至极。

  “回王爷,小的本是孙大人的家奴,去年孙大人命奴才混进吴府当学生,在里头静听大人的安排。奴才杀人是奉孙大人的命令,身为家奴,奴才不敢不听,否则咏香与奴才无冤无仇,奴才怎会伤她性命?”

  “孙晋山为何要你杀人?”

  “回王爷,奴才不知,但奴才晓得孙大人在任三年,到处捜刮民脂民膏,是个大大的贪官哪……”焦明不管不顾,一心想把孙晋山的底全掀了,好换得自己活命。

  想到自己被下药,若非王爷的人来得及时,被吊死在监牢里的人就是自己了,枉费他对孙大人尽忠却落得这般下场,不值当哪!

  焦明说越多,孙晋山脸色越铁青,他没想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犯罪,只想着怎么会瞎了眼睛用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奴才?

  在焦明讲到他强抢民妇时,他再忍不住,伸脚往他身上踹去。

  没想到他快,杨牧动作更快,右脚一抬、一踩,喀的一声,孙晋山的腿骨当场折断。剧烈疼痛让孙晋山哀号不已,全身蜷缩成球,他很想装死避开一切,没想到他才刚闭上眼睛,一盆冷水立即兜头浇下,正在他考虑要不要继续装时,霍骥的声音传进他耳里。

  “如果冷水浇不醒他,拿烙铁过来。”

  心下一悚,孙晋山连忙清醒,对上霍骥似笑非笑的眸光,他全身抖得厉害。

  霍骥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将军,他的功劳是以砍下的人头数量算计的,面对这种人,哭求扮弱有什么用?

  “冤枉啊,王爷,你不能因为一个下贱奴才几句挑拨就定了下官的罪。冤枉、冤枉,下官太冤枉啊!”他喊得痛心疾首,一双手掌把地板拍得啪啪响,那模样就像个泼皮,哪有官员的样儿。

  “本王可是给了你开口辩驳的机会,方才你对巫掌柜好像没有本王这样宽容。”

  霍骥的冷嘲热讽伤不了他,他口口声声喊冤,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度过这一劫。

  这时从外头进来两个人,一看就是从军队出身的,他们光是走近就让人感到一股寒意。两人走到堂前,对霍骥拱手道:“禀王爷,属下查扣孙晋山家产,现银两万三千两,屋宅田庄铺子,折合银子可达四万五千两,还查收账册一本。”

  账册?霍骥扬眉。好家伙,强将手下无弱兵,他的人从来都不是尔尔。

  接过账册,霍骥似随意瞥了下,却是几眼便看了个透澈。

  “不简单哪,在任短短四年便从冀州捜刮一百四十五万两,要是让你当户部尚书,国库可得多盖几座才够。说说看,除你口袋里头那六、七万两之外,其他的钱拿到哪里去了?”

  在账册被翻出来那刻,一声“死定了”在孙晋山耳边响起,他没想到王爷竟会派人查抄他的家?王爷是从什么时候盯上他的?从……他对焦明下手时?

  王爷早就猜到焦明身后有人?早就在静待他自投罗网?孙晋山的心一节节发凉,他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怎么不说话?要不,喊喊冤枉也好,如果不想喊冤的话……要不要说说银子的去处,本王洗耳恭听。”

  他怎么能说?一开口哪还有命在?看着霍骥,霍晋山心底猛打鼓。

  突地,他想到……霍骥与那人的关系……

  旁人不敢讲,但霍骥或许可以……说吧?

  孙晋山大口吸气、大口吐气,他咬紧后槽牙,最后决定赌一把。

  “王爷,下官有下情禀报。”

  “说来听听。”

  “还请王爷屏退左右。”

  霍骥失笑。“这是要同本王谈交易?”

  “王爷,下官绝不是开玩笑。”孙晋山表情凝重,让霍骥看出几分意思。

  他离开座位朝孙晋山走去,在经过欣然身边时,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看来幕后那位颇有来头。”

  欣然叹,可不是吗?能让孙晋山拿来当筹码,名头还能小得了。

  大步走到堂下,霍骥弯腰把耳朵凑到孙晋山嘴边。

  他开口,短短的三个字让霍骥瞬间变换脸色,当即大怒,举脚朝孙晋山腰际踹去。“住嘴,你以为什么人身上都可以泼脏水?”

  霍骥过激的举动让欣然的心陡然沉重,她知道了……知道是谁。

  真的不难猜,他说过有梅庄在、不会是三皇兄的手笔,那么世间有谁能令他如此维护?也只有那个即使做错事,在他眼里都只是迫不得已、为求生存的梅云珊了。

  垂下眉睫,心坠谷底……胡扯,什么敬他如兄、爱她如妹,全是谎话。

  “王爷,属下绝无半句虚言,害死吴夫人、谋夺家产是那位的意思,这些年来属下搜刮的银钱都送到那位手里……”

  “我叫你闭嘴!”霍骥怒气冲天。

  “王爷,你不能拿我当代罪羔羊,属下发誓,但凡我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孙晋山的誓言让霍骥更形愤怒,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暴怒道:“你以为我查不到真相?你以为你胡说什么,本王都会照单全收?”

  冷眼看着霍骥的怒吼,欣然嘴边浮起嘲讽,何必那么生气、何必找人作筏子?

  是不相信那样温柔的女人,会做出如此残酷之事?还是生气孙晋山的话让他的女神形象瞬间崩解?

  梅云珊的残忍从来都不是从今天才开始。

  比起燕历堂,她更在意梅云珊的动向,她认为剥夺燕历堂出头的可能,她便不足为惧,因此这几年往返京城的书信,多少会问上梅云珊几句。

  实话说,欣然真的很难想象梅云珊怎么就这样能干,有一个精明厉害的皇子妃压在头上,她还能排除困难得到燕历堂的宠爱,顺利生下长子,并在京城贵女圈混得红红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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