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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你骗我,你明明痛得死去活来却还要骗我,我先去杀了鄂尔泰这混帐再说!”她愤然起身要去杀人泄恨。

  他拉住她的手。“慢着,朕留他还……有用,等事成了,要刮要宰随你高兴……可好?”他忍着痛,就盼她息怒。

  她一咬牙,又重新坐回他身旁。“是不是只要为我受的,你都甘愿?”她忽然问。

  痛得冷汗直流的裘翊辞抬起头来,望向表情复杂的人儿。

  “你还不明白吗?你是朕的命根子,不管你发生……任何事,朕都甘愿为你受……从来都只愿为你一个人受啊……”说着他吐出黑色血丝,状甚惊人,接着一口气几乎上不来的脸色转为死沉,这心肺恐怕正受侵蚀。

  香隐脸色大变。“皇上!”若湛青再不赶回,恐怕他快撑不住了。“我不许你死,就算痛苦也要为我撑着,听到了没有?!”她咬着嘴唇愤怒的低喊。

  “朕不会死的……朕还要拥着你一世,朕要成为你唯一的男人!”就连命在旦夕的此时此刻,他的瞳眸仍毫不隐藏对她浓得令人咋舌的占有欲。

  她真不知该恼还是该喜,这男人总让她陷入他倨傲霸道的气息里,极尽宠爱,又极尽狂妄地逼她不得不正视他的心。

  “而我却不是你唯一的女人,不是吗?”她兀自幽幽的低喃。

  他心神微震。

  “香隐,你……恢复记忆了吗?”

  她垂首不语。

  她怎能告诉他——她根本没有失忆,这一切都是个谎言?

  只因为她想抛弃一直以来的骄傲和恐惧,只因为她想忘记他的风流多情,只因为她想独占他所有的注意力……

  只因为她想知道,成为他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

  这些念头在她心底反复的挣扎不休,她爱的人绝对要专情独爱,今生唯有她而已,然而眼前的他却是不能独享的,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他是至尊皇帝,天底下有哪一个皇帝甘愿一生只拥有一个毁世不灭的爱情?

  “香隐,无论如何,朕说的话都不会收回,你是朕的皇后,唯一的皇后,也是朕唯一在乎的女人。”见她眼中有了退缩,裘翊辞连忙说道。

  她该相信他吗?

  看着他的眼神,她有些动摇。

  早在十五岁那年,她对他的信任就已被打破了。

  当她发现他眼里看着其他女人时,骄傲和自尊让她不愿表露伤心,甚至不敢去动那画轴,只能藉着任性胡闹,一再的激怒他。

  还记得那天,她摔烂了他费尽心机替她寻来的琉璃镇,把他气得说不出话,掉头就回寝宫去。她知道自己做得过分,心里过意下去,便悄悄溜进他房里,想等他不生气的时候再来同他说话。

  可她看见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之间激烈狂暴的欢爱交合。

  她大受震撼,强忍着难堪与心痛,仓皇的逃了出去,从那天起,她对他死了心。她知道那是第一个,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得到,但是她不会是其中一个!

  为此,她发愤练功,让自己成为人人闻之色变的女魔刹,而在同时,她也将自己的心深深的封闭起来。

  只是,她内心深处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他的眷恋,从来没有。

  假装失忆,或许是她又一次的任性,至少可以假装他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只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愿意为她承受这种比死还痛苦的酷刑……

  她可以相信自己是他所说的唯一吗?她挣扎着。

  “答应朕,答应朕……永远不离弃朕。”他明明已气若游丝,却偏要讨个承诺方肯罢休。

  “……好,我答应你。”见他对她如此执着,她终于颔首。

  裘翊辞嘴角安心的上扬,却呕的一声,吐出一小块被五毒虫咬下的肺脏来,接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剧痛强袭而来,下一刻竟昏厥了过去。

  捧着他吐出的小块肺脏,香隐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轰隆隆的声响笼罩着她,好半晌才寻回了知觉,惊骇不已。

  “不,你不能死……你答应我你不会死的!”恐惧的眼泪顿时狂泻而下,直到这时她才体悟到一个事实——她不能够失去他,只要他活着,就算有一天她不得君主欢颜,被遗弃冰封,她也无怨,只要他活着,活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她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这夜,外头的滂沱大雨掩盖了她的哭声,却再也掩不住那份痛彻心扉的爱恋……

  “中原皇帝,这一切都是本王的错,求您放过我儿鄂尔泰。”黎王低声下气的恳求。

  第一时间得知鄂尔泰闯下弥天大祸,他又惊又慌又难掩喜色,若中原皇帝真的死了,那中原必定大乱,他黎国就有机可趁了,但倘若不死,那必是他黎国大乱,国祚难续!

  如今答案揭晓,中原皇帝得救了。

  可恨啊!

  但更恨的是,他刚得知他最为倚重的大儿子瓜尔佳已死,还是因为贪图人家皇后的美色而死,就更叫他气愤难平了,无奈国力不如人,他只得忍气吞声的咽下这口怨气,涎着脸来求中原皇帝饶了他唯一仅存的血脉鄂尔泰一命。

  就见裘翊辞倚着金榻,脸色依旧苍白虚弱,这毒大大伤了他的五脏元气,恐怕得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了。等了好久,这年轻皇帝总算睁眼,不过目光不是投向他,而是徐徐的望向身旁冰若寒霜的人儿,一只手始终紧紧握着她没松开过。

  “鄂尔泰胆大妄为,死不足惜。”他总算出声。他的瞳眸依旧盯着香隐看,自他中毒起,她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他伸手想抚去她的忧心,但手抬到一半,却又使不上力的垂下,她见状,面色更沉了。

  他有些着恼。

  “对,鄂尔泰的行为是该死,不过你杀了瓜尔佳却没对本王说实话,此事你又做何解释?”黎王怒而质问。

  “想必瓜尔佳为何而死你已清楚,难道你要朕在那日众多宾客面前,当场说出他觊觎皇后的丑行吗?说出这事实,是要让你汗颜,还是让朕感到污辱呢?!”他威怒道。

  “这……”黎王垂下首,说不出话来。

  “哼,你两个儿子都胆大包天,尤其鄂尔泰将朕折磨至斯,你说朕如何饶恕得了他!”要不是湛青带着解药及时赶回,他恐怕已经驾鹤西归了。

  此话一出,黎王登时心惊胆跳。“就当本王求你啦!”情势如此,他只得涎下老脸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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